梁怀惔万万想不到,傅忱居然拿命救他。
傅忱四人的武力自然顶破天,但是人总有力尽的时候,何况他们这边的人数比对方的人缺了太多。
前半场,傅忱威猛无比,后面早已力竭,撤退时,才喘了一口气,原想着炸了玄门,喘过来气带着剩下的人马,去支援付祈安的人手与威北厮杀。
可眼下他的伤势严重。
梁怀惔扶住傅忱下坠的身体,“你不是恨我,救我做什么?”
他的后背迅速冒起来泡。
付祈安召来人给他上药,傅忱冷汗密布,咬着牙一身不吭。
他自己看到梁怀惔快死了,本该任由他死的,但身体不受控制似地往前冲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梁怀惔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梁怀惔如果死了,会有人伤心的,谁会伤心呢?
不知道。
但是他不能让那个人伤心。
傅忱脑子里恰要浮现出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她的五官慢慢快要明晰,忽然后背刺疼,将傅忱拉了回来现实。
“.........”
起央追几步过来,“梁衡之,你吓死我了。”
“你冲什么冲啊,要是你有一星半点的事,小流莺那边,我怎么跟她交代?”
小流莺?
傅忱耳朵一动。
梁怀惔的谁?他护得跟宝一样的妹妹?
想到怀乐,傅忱的嘴里竟然蕴出一抹软软的甜,他微不可查动了动唇。
衣衫被撕裂了,精壮的肌肉上头,有很多的伤痕,却丝毫不会减他的美感,反而吸引人的眼球。
心口上的伤疤最明显,梁怀惔看一眼,很快就把目光给挪开了。
他朝起央追道,“我没事。”
目光又看向后头的给傅忱上药的太医,起央追凑到梁怀惔耳边,“他救了你。”
虽然很不想承认,“嗯。”
要是没有傅忱,他已经跟众多人一样炸得尸骨无存了。
梁怀惔朝起央追伸手,“药给我。”
齐律耶的金创药特别好,能迅速止血,修复,甚至恢复元气。
“好。”
起央追递给他。
梁怀惔推来太医,他亲自给傅忱上药,本来动作一点不留情,目光触及傅忱背上肩胛骨那块替阿囡挡刀戳得特别深,显得尤其狰狞。
他的动作不由自主轻了一点。
忽然觉得傅忱的伤很刺目,阿囡若是看到的话,会心疼的吧?
他倒是能忍,这都不吭一气,是因为之前在南梁被他打习惯了,所以才练就一副能忍的性子。
梁怀惔忽而内疚,抿紧了唇。
付祈安掠过两人。
价值千金的药,明明用不上那么多,梁怀惔把所有的都给他倒了。
给傅忱抱扎好,他讲道,“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还你。”
傅忱睁开眼,凝在眉目上的汗水滴到了地上。
“付祈安,帮我记着。”
付祈安,“..........”
傅忱站起来,他重新套上盔甲,“威北的人还没有解决,所有人整顿,速去支援,别叫乱臣贼子打进来,乱了朕的江山扰了朕的长京城,让百姓民不聊生。”
兵马迅速整顿好了。
梁怀惔叫他留下,“我替你去。”
傅忱玩味看着他笑,“替我去,这是要替我,然后抵人情?”
“可惜啊,那边用不上你了。”
说罢,他上马,付祈安跟在后面,傅忱睥了梁怀惔一眼,带着人迅速出城。
付祈安追到他身边,“你不派人留守,不怕梁怀惔坐收渔翁之利。”
傅忱很无所谓笑,“看他本事。”
“长京城内没有什么兵力了,梁怀惔一个人能翻出什么天。”
实则不然,只是觉得不会让梁怀惔死的话,就让梁怀惔歇吧,怕梁怀惔出事,会有人伤心。
这个人是谁,傅忱还是不知道。
是她吗?
那个生了孩子的小妇人?
小妇人算不上,跟小姑娘一样又嫩又白。
不能脑子里那个人伤心,已经根深蒂固种在了他的脑子里。
长京皇宫的战局结束了,官道的厮杀还没有完结,威北将军带队,付祈安的人马没有主将,杀了几个回合,现在已经有些衰势了。
傅忱和付祈安来得及时,正巧赶上了鼓励人心的时候,士兵重振人马,吆喝着,通天响着震天动地的呼喊声。
威北将军好不容易将对方打成散沙,眼看着就要瓦解了。
傅忱在这时候到了。
威严之势差点要把他们给压垮,他愤恨扬起刀,大喊道,
“长京已灭,对方人马都不过是残兵败将,压根就不足为惧,强弩之末而已!”
“众将跟我,斩皇帝!反律梁!”
双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纷纷冲杀,杀到了最高潮,都带着必胜的决心。
傅忱手臂后背,伤口裂开了。
血浸湿了流到胯.下的马背上,他脸上不见半点虚弱,反而更加英勇,作为一个帝王,率领军心,就算是快要死了,他也不会露出一丝让对方可见的虚弱,致使军心动摇。
傅忱很快斩了前面的小将,跟威北将军对上,两人的剑砍得火花四起。
付祈安被北疆王拖住。
他担心傅忱的伤势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傅忱仗着武功招式刁钻狠辣,先发制人,他不打算拖延,猛得狠杀。
几个大回合,威北将军起先还能应对,后面接不住傅忱的杀招了。
就开始后撤。
他身边的人迅速朝傅忱扑过去。
北疆王压根不是付祈安的对手,他学不来威北将军的兵不厌诈,寻不到空隙撤走到安全的区域。
最后和付祈安刀剑相抵,快要扛不住了,大声呐喊威北将军,“快来助我!”
威北将军并没有过来,他眼睁睁看着付祈安斩下北疆王的头颅。
嘴角隐隐含笑。
一山岂能容二虎,与其眼下救了他,赢了这场战役,日后来分权夺势,不如就让付祈安得手,正好借着痛心疾首的模样,收编了北疆的人马。
“来人啊!北疆王惨死,北疆随我威北团结一致,替北疆王报仇!”
果不其然,他就笼络了人马。
“傅忱,论起年轻才干我是不如你,但你不得不服人数的亏缺,你手下的三万骑兵是能够抵我六万人马,如今我手下近二十万,我看你体力还剩多少,能跟我耗多久!”
付祈安喘气啐出一口血沫,“威北,先太子已亡,你如今替谁效力!”
威北大笑,“死得好啊!那黄口小儿愚蠢至极,不过被我三两句忽悠而已,以为仗着我对她生母那点子塌上的露水情缘,就真的相信我会帮他颠覆律梁,给他当皇帝?”
“我威北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会给他当狗?”
傅忱趁他张狂大笑,手里的双刀飞掷一把出去,威北偏闪躲避不及,被削了一块脸皮,重心不稳,从马上滚到了地上。
他周围的人迅速去扶他起来,全都颤颤巍巍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沾了血,一身银甲,漂亮诡异,俊美无斯的男人。
“.........”
威北失了面子,杀了旁边一个倒退的近卫,破口大骂。
“谁敢给我退!这就是下场!”
“上前!杀了傅忱!谁杀了他,本将军许他加官晋爵,异地封侯。”
倒退的人全都冲了上去。
傅忱心气不足了,手臂疼到麻木,已经毫无知觉。
原先派付誉去调度的汴梁的人马怎么还不到?
正想着,后面的呼喊声回来了,竖起来的是汴梁的旗帜。
来了。
傅忱勾唇一笑,待看到为首领兵的暗桩,他凝固了笑,付祈安不是说他死了吗?
他往后看去要答案。
知道答案,只能装傻的付祈安朝天看:别问我,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