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同一时刻,梁卿书和余深一起坐着出租车前往“黑衣修士”——黔乐市内一家名为“Ranunculus”的高级音乐厅。

现今在英国有许多被称为“黑衣修士”的地方,但是在16世纪的伦敦,能被称为这个名字的,只有一家名气响亮、专供贵族娱乐的歌剧院。

黔乐虽然不是英国,但由于曾经被洋人殖民过很久,整个城市的风格其实是无限朝着英伦风靠拢的,包括位于市中心的这间高级音乐厅。

下了出租车,余深调侃了一句:“明明说了只能用公共交通工具的。”

“出租车难道不算公共交通工具吗?”梁卿书伸了个懒腰,对出租车还有点嫌弃,“座位这么硬,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坐一天的。”

听到梁卿书的抱怨,出租车司机收钱的时候怨怼地瞪了他一眼,继而扬长而去。

余深忍不住轻笑。

这回轮到梁卿书不满地皱眉了,他转过身,带着余深一路走到了这间音乐厅的门口。

音乐厅今天有演出,按理说是不让外人进去的,也不知道梁卿书跟警卫说了什么,警卫犹豫了一会,竟然放他们两个进去了。

“你可别编出什么恐|怖|分|子过一会要炸了这里之类的谎话。”余深跟在梁卿书的身后,说,“为进这样一个地方,不值得。”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梁卿书按下电梯,说,“如果我说这间音乐厅是我家出钱建的,你信吗?”

“……”余深轻轻摇了摇头,“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梁卿书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余深往里面走。

有演出的音乐厅外面的通道都是一片黑暗,余深和梁卿书两个人的手机都上交给了英国文学社,没办法用手机照明,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前进。

梁卿书似乎更不能适应黑暗,走得比余深还要慢得多,直到余深差点撞到他,才听他轻声说了一句:“到了。”

余深略略低头,似乎隐约看到了对方柔软的发旋,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一瞬间,音乐厅内的音乐声便如同浪潮一样朝着两人涌来,悲情和力量都蜂拥而至,宛如突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看到梁卿书轻车熟路地摸进这家音乐厅,余深问:“你经常来?”

“小时候经常来。”梁卿书依旧在前面带路,余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很轻,“你不记得这里了?”

余深疑惑地四处看了一遍,搜索遍记忆的角落也没有这间音乐厅的存在。

不过他小时候确实跟着养父来黔乐生活过一段短暂的时间,那个时候养父因为工作基本一直外出,他一个人喜欢背着小提琴乱走,什么时候看到这间音乐厅跑进来了也未可知。

不过他更疑惑的是,就算他来过,梁卿书又是怎么知道的?

舞台上正在表演一个叫做《蝴蝶夫人》的歌剧,余深对这个歌剧有点印象,隐约记得是一个女主人公因为被丈夫抛弃而悲伤自杀的故事。

“我以前,从来都不喜欢听歌剧还有古典音乐这种东西,就算被父母逼着学习或者带来音乐厅,也会觉得是麻烦。”梁卿书看着台上,视线却似乎并不停留在台上的男女演员们,而是透过他们看到了更远的过去,“不过,在某次音乐会之后,我终于觉出了一点音乐的乐趣,那之后我连学习钢琴都比以前刻苦了一点了。”

虽然是在感慨,但梁卿书的语气听起来莫名很像嘲讽,似乎在为了自己屈尊降贵学钢琴这事感到不满,让余深不由得挑眉。

“音乐真是个好东西。”梁卿书忽然说,“它在爆发的那一瞬间,似乎能包含无数的情感,似乎又什么都不是。它对情感的共鸣程度强到让我觉得可怕又有趣,带起情感,凝固回忆,它将一切华丽地施展开,却又把一切收复在一段小小的音符里。”

梁卿书说这段话的时候,台上的女演员正好唱到了最是婉转凄美的一段,像是把悲情融进了骨血一样的女高音在音乐厅内徐徐散开,也渲染地这段话的口吻异常地温柔。

余深朝着梁卿书看过去。

后排座位一片漆黑,只有从门缝里挤进来的一点微弱的光线,被压成一条细线似的透进来,像碎星一样点在梁卿书的眼睛里。

余深自然而然地道:“或许你关注的不是音乐本身,而是某个人奏出的音乐呢?因为某个人的演奏,让你共情到了以前感受不到的情感。”

梁卿书看了他一眼,半晌后道:“这种话你也有脸说。”

余深:?

“说起来,《蝴蝶夫人》的女主人公巧巧桑遭受了爱人的背叛,而《十四行诗》中的诗人也同样被黑夫人背弃。”梁卿书变回了正常的语调,显示着刚才的话题已经到此为止,“《十四行诗》里一共出现了三个角色,一个是以第一视角写下诗歌的诗人,后人一般认为这个‘诗人’就是莎士比亚的化身,此外就是黑夫人投身的那位青年贵族,以及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