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舍不得老大,是第一个养的孩子。又舍不得老二,是第一个女孩子。老三也不行,是贴心小棉袄……最后挑来挑去,只剩下十岁的谢六和襁褓里牙牙学语的小妹妹。
谢六才十岁,脚程慢,做不了活,只进不出。小妹妹得由一家人轮流背着,连话还不会说。
谢父谢母压低声音争了半天,最后还是谢家大哥拍板定论:“还是留下六弟吧。小妹妹若是丢在这儿,怕不是被野兽吃了。小六这么大了,能走能跳的,说不定还能找找果子吃。”
在家里光景最好时候,谢大哥读过几年书,会写一家人的名字,平日里能讲几句之乎者也,弟弟妹妹的名字都是他起的,但到谢六为止。他说名字起得太多,脑子里没东西了,谢母连忙让他别费脑子,谢六就谢六,旁人家都是这样起名的。
谢父谢母很相信大哥,决心将谢六丢在了荒山上。他们临走时说,让他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追上来,等明年开春就来接他。
这样的天寒地冻,哪里会有什么野果子,十岁的小孩子遇到野兽又能抵挡得了吗?
他们全顾不上了。
如果一定要丢掉一个包袱,沉默寡言、一声不吭,看起来满腹心事,和谁都不亲近的谢六是最好丢掉的那个。
谢六没有求他们留下自己。
恳求与眼泪是没用的东西。
他顶着大雪,一步一步往山的另一边走,跌了跤就爬起来,饿了就吃雪。直到再也站不起来,倒在雪地里,眼前有一个三尺来高的小树,生了一树翠绿的叶子,上头挂了个鲜红的果子。
那时谢六活了还不到十年,但即使以这样浅薄的眼力,也能看得出来那果子生得很稀奇。
可能是有毒吧,否则怎么没被吃掉?这样的大雪,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掩没了多少野兽。
谢六饿得就要死了,无论怎样都是死,他不想做个饿死鬼,便伸手摘下果子,一口吞下。
等到雪融花开,春天到了,一只笨鸟啄到了他的额头,便是之后的十六年了。
明明那只小秃毛最吵闹,待不住,谢长明一会儿不搭理它,就要啄他的手指头,用翅膀扑腾乱他的头发,闹得人不得安宁。可想到它,他反而平静下来,安心打坐,缓慢地吐纳、换气。
打坐完一周天,谢长明睁开眼,看到月亮透过窗户投下半片疏疏密密的树影,另一半被乌云遮住了。
现在是夜最深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很安静,没有人声,鸟鸣也无,只偶尔有风吹过屋檐,拂动枝叶时的簌簌声。
他忽然想:那小东西今夜会栖在哪棵树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长明:修仙界最会赌钱的,赌徒里最会修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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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小秃毛就要批马甲出场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