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听那家伙瞎扯,哪有这么夸张。”停了半晌又说:“是白了一点头发。没人逼他选这条路,既然走了,所有结果都得自己认,你别瞎操心。”
从他口中探不出什么内容,我脑中有所计划,也不再追问。
杨沉难得安静片刻,拉过我的左手放在掌心抚摩。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反衬得我有些过分孱弱。
“我要不要拍个照,发朋友圈?”他忽然说,随即兴致盎然起来,“必须告诉其他人一声,让他们下次见到你记得改口。快快快,手机递给我,这个角度光线好。”
我原以为他只是说着玩,见他果真拍了一张照打开社交软件,登时心里一跳,眼疾手快地抽走手机:“你急什么?”
杨沉眼睛一眯,瞬间流露出一丝危险气息:“嗯?”
我眨了眨眼,已想出对策,故作无可奈何道:“即使不能领证,该走的仪式也不能省了。没名没份,也没有正式见过家长,我这算什么?私定终身?”
他脸色和缓不少,伸手拉我躺到他怀里:“不早说,难道我会少了这几步程序?别说见家长,你要是诚心跟我一辈子,不出轨不偷吃,老实本分点,你当我家长都行!”
一语道毕,他的目光又陡然凶戾起来:“不过,许俊彦,如果你敢拿这种事耍我,我抽死你!”
我笑着将脸贴在他胸膛,知道他吃这一套,故意瓮声瓮气地腻歪:“大不孝,居然想抽自己祖宗。”
杨沉果然受用,切了一声,捏了捏我鼻尖:“这是打哪儿来的祖宗?”
“我记得之前有谁说让我做他的家长来着?”
“你还当真了,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同样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喂,许俊彦。”
“怎么?”
“你在信里写的,不管真假,我都不追究。你回到我身边……就好。”
我没说话,只低低嗯了一下。
托林雅转交杨沉的东西中,有一封我写给他的信。
短时间内能安置好安德烈,可糊弄不过杨沉。我直接坦白接下来会消失一段时间,为求他配合,又画了张大饼,许诺说等我回来就和他在一起。
除此以外,我掩去自己被感动的那部分,将背后原因悉数说出。
宋城能这么快顺利解脱手中事务离开,除了我的授意,还有赵远在推波助澜。
宋父一向谨慎,不轻易踏入浑水中。但只要宋城还在京城,侯广岳垂死挣扎之际为求助力,随时可能反咬他一口。
到那时即使宋父不想帮,为了小儿子也得出手。
除非他够狠心,能下决定舍弃 赵远又不蠢,与其留这个不确定因素在京城,不如将宋城远远支走,直到尘埃落定,情况无可回转。
我在赌,赌杨沉的理性压过嫉妒。
我们和赵家绑在同一条船上,他不会为一时畅快冒然破坏当前局势,还得打掉牙齿和血吞,尽力掩饰周全。
哪怕他明白,这个决定相当于亲手保全了情敌。纵然宋城已被卷入侯家纷争,如此一来,不至于陷得太深,更不会处于风口浪尖,为人利用。
打一巴掌尚且要揉三揉,他性格暴烈,眼里容不下沙子,这巴掌实在伤在软肋,令他痛极。
此刻听见他轻易原谅,我反而眼眶一酸。
算了,算了!
赵家铺垫数年,早做好了万全准备,我只是枚棋子,改变不了结局。倘若宋城没有选择和我一起走,现在最好的下场,顶多是留一条命。
这场与世隔绝的美梦,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又或者,算我送他的一份回礼。
我不相信缘分,否则不会在初见时想方设法调查他的信息,死缠烂打,费尽心思。可如今我信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