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描淡写地说:“发烧而已,别小题大做。”
眼角有点痒,他不动声色地蹭了一下,“我都醒了,你们……”
他的嗓子还是哑得不大成声,他清了清才继续说:“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又不是闲人。”
“别跟我这和稀泥,”邢策瞪着他,“你再玩儿这悬,悬的,我就是捆也得把你捆在跟前儿!”
姜颂很淡地笑了一下,冲着一直没出声的顾长浥说:“给我倒杯水。”
床边的顾长浥站着没动。
“好家伙,别人急死,自己个儿跟没,没事儿人一样。”邢策叹了口气,自己给他倒了水,“这要让我妈知,知道你这么糟践自己,拿着刀过来削你。”
“你别到小姨那胡说,别告诉咳咳……”姜颂有点着急,呼吸一下就乱了。
化石一样的顾长浥终于动了,很快把他从床上抄抱起来,轻轻拍抚着后背,转头替他把话说完,“别告诉小姨。”
“……”邢策有点凌乱。
这都什么事儿?这都什么辈分?
猛一坐起来,姜颂头晕得厉害,基本不敢睁眼,只能枕着顾长浥的肩膀。
他稍微能闻见一点气味了。
顾长浥身上的味道干净又好闻,把医院里令人疲倦的消毒液味冲淡了许多。
“好了。”他缓了一下,把顾长浥推开,自己靠在病床上,“你俩该忙忙,别都在这儿耗着。”
看他脸上有点人色了,邢策看了一眼顾长浥,一步三回头地出去,“我给你们弄,弄吃的去,我就老妈子命……”
病房里只剩下顾长浥和姜颂。
姜颂拍拍床边,示意顾长浥坐下,“是不是吓着你了?”
顾长浥慢慢把手伸向他的颈间。
姜颂本能地向后让了一下。
“别动。”顾长浥的声音也有一些哑。
姜颂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病号服,脖子和胸口上的伤疤一览无余。
他僵硬地靠坐着。
顾长浥手的温度依旧比他的体温高。
手指摩挲在那些银色的旧伤疤上,带来略有些粗糙的温热。
“车祸弄的?”顾长浥的表情鲜有起伏。
他的拇指轻压在姜颂的咽喉上,其余四指搭着他的动脉。
脉搏缓慢地颤动,像是一种最温柔最致命的击打。
“邢策跟你说的?”姜颂任由他握着自己的脖子,很从容。
“所以你一直围着那些围巾、丝巾,穿高领毛衣,连睡衣都不露出脖子,是吗?”顾长浥问得很平静,眼睛却越来越红。
姜颂愣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过去很久了。”
顾长浥的手握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像是要把那些伤疤的样子刻进心里。
细长的刀口原本粗糙不平整,即使缝合得很细致,也依然因为增生留下了轻微的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