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车祸,”顾长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串细小的缝合针脚,像是在欣赏一串名贵的项链,“能留下这样的伤?”
他靠得近了,原本是瓷蓝色的巩膜上布满了血丝,呈现出淡淡的粉红。
姜颂轻轻拨开他的手,“当时车窗破了,碎玻璃划的。”
“是吗?”顾长浥把水杯在床头柜上敲了个粉碎,从地上捡起来一片碎玻璃。
姜颂皱了皱眉,“你要干什么?”
顾长浥把碎片锋利的一边抵住自己的手臂,用力划了下去,血珠忽地冒了出来。
“你有病?!”姜颂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里的瓷片,狠狠向外一摔。
“碎玻璃能划成那样吗?”顾长浥盯着自己小臂上的划痕,“你看,差得很远。”
姜颂急得一口气没吸利落,昏天黑地地咳了起来,旁边的心跳血压一下就报警了。
顾长浥顾不上自己手上的血,扶着他不停轻轻拍背。
“叫医……咳咳咳叫医生……”姜颂话说不利落,指了指头顶上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来了,在姜颂输液的管子里推了一针镇定剂,不大友好地上下打量顾长浥,“患者现在还这么虚弱,还是少跟他说话吧。”
“不是因为他。”姜颂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有气无力地靠在枕头上,“他手划破了,您给看一下。”
顾长浥几乎是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手却在他胸口轻轻揉着,“别说话了。”
“你把手包一下。”姜颂低声说。
镇静剂很快起了作用,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过来,我看一下你的手。”年长的护士对着顾长浥招招手。
“不用了,谢谢。”顾长浥把衬衫放下了,掩住了伤口,“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他现在就是重感冒后比较虚弱,需要在医院观察两三天。之后有人陪护的话,回家休养也没什么问题。”护士仔细看了看他,“你是他家属?”
“是。”他干脆地答应。
除了一双眼睛,顾长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谦和温润,“平常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全都跟我说就行。”
*
姜颂没想到顾长浥会一直在医院里守着。
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姜颂心里还稍微有些怵头,“你不工作了吗?”
顾长浥把胳膊伸给他看,“医生看了看我的伤口,说我也需要住院。”
姜颂凑到他胳膊上看,不由有些困惑,“你当时……割破的是这边这只手?”
“是。”顾长浥点点头。
“那伤口在哪儿呢?”姜颂自己还插着吸氧的管子,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
“医生说我需要住院,难道姜先生比医生还有发言权?”顾长浥硬邦邦地回答他。
姜颂仔细看了看。
哦,是有一个淡淡的伤痕,就跟蹭破过皮一样。
年轻人的愈合能力就是不一样。
“那……你住院,不得有单独的病房吗?”姜颂暗示他,“你伤得这么重,不用放大镜都能看出来。睡在这边的沙发上,是不是不利于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