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却是一哂,“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一开始学画也没想太多,天赋这玩意儿看不着摸不到,不功成名就谁也不会承认。当初真要读了商科,现在也是该干嘛干嘛,人生路漫漫,谁知道会从哪儿拐岔了呢?就说你吧,明明能争取保送的,非要自己找墙撞。”
说着鼻子一皱,手指冲着乔以棠点了两下,“小兔崽子!你知道你们班主任还为此找上门来了吗!”
老杨确实因为乔以棠推掉冬令营的事登门家访过。
以学校的立场,当然不愿意乔以棠放弃集训。
尖子生是衡量学校水平高低的关键,多少学校为了抢夺优秀生源而明争暗斗,收刮笼络,无所不用其极,惠生政策与高额奖学金双管齐下 甚至乔以棠能进附中,除了方家的走动,入学考他那版亮眼的成绩才是关键。
都以为他是承了方家人情,其实正好相反,方舟凛才是买一赠一的那位。
这么一个横空出世的尖子生,第一次段考就惊动了附中上下,学校还为他破了国际班学生不参与成绩排名的例,谁都不怀疑他能在国赛拿奖保送名校这一路上平步青云 可他偏就放弃了!
当时老杨就坐在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双腿并拢,腰背挺直。他进门后坐下发了好一会儿呆,趁着天气好过来帮陆景晒被子的香婶为他上了一杯武夷大红袍。
“乔以棠是有这个实力 ”
老杨环视了屋内一圈,在片刻的思索中似乎放弃了对陆景的劝说,“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是成本最低的一条,可总有一些人例外。”
乔以棠就是那些例外之一。
无与伦比的自控力,竞赛级别的成绩,优越的家庭环境。
什么路他不能走?
拉斐尔乖乖地伏在陆景脚边,时而歪头好奇地看着这个长得像物业水电修理工的陌生人。
“以乔以棠的资质,集训后参加国赛再达保送可能性很大,但是我也明白,年轻人的发展不是单一的,很多人家里早早就为孩子规划好了后路,恕我冒昧问一句,乔以棠是准备出国吗?”
老杨几乎一口断定,这般家境优越的家庭早该为孩子安排好了光明前程。
陆景……陆景安排个鬼!
乔以棠比他这个假老子还有主意,做计划溜得飞起,他这老父亲老胳膊老腿的,拍马都赶不上,要不是还算有钱可以给儿子买买买,早就没存在的意义了!
尤其后来沈祈嚣告诉他乔以棠不打算留学。
“小乔有自己的想法,回去后得跟他好好谈谈。”这是沈祈嚣原话。
乔以棠笑,“难怪老杨不找我了,我还当他自己想通了。”
陆景乜他:“想通个鬼,他进门后就各种脑补,还真以为我把你未来二十年的走向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搞得我也跟着急,让沈祈嚣假期内一定要把学校资料赶出来,结果你居然说不出国!”
越想越气,他伸手往乔以棠腰间掐,“你倒是说你想干嘛!保送不去,出国也不去,是想进新东方吗?!”
乔以棠一躲,没躲开,只能往拉斐尔身后钻,大狗会错意,还以为这俩铲屎官在跟它玩儿,登时后腿一蹬,前爪一抬,整个狗子兴奋得直往前扑,将乔以棠压得个严实。这下乔以棠彻底跑不掉了,被陆景逮着狠戳了好一阵痒痒肉。
乔以棠搂着大狗差点在沙发上笑死过去。
两人一狗闹了半天,最终陆景还是没得到乔以棠给的准信。
乔以棠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卖了个关子,“这事我得找沈哥讨论一下,你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来了开学。
乔以棠该搬去宿舍了。
行李不多,就带了书本和两套换洗衣物,加上一些基本生活必需品,一个二十四寸箱还装不满。
新买的寝具香婶给洗好了另外装着让司机送过去,陆老父亲则亲自开车送乔以棠出门。
学生宿舍在附中后方,跟一片老式民宅连着,从盛都湾过去,驾车半个钟能到,就是全路段禁停,老街区路窄,陆景兜兜绕绕了大半天,耐心一点点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