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
谭廷这才看向了她手里的托盘,托盘正中间摆着一碗细细长长香气四溢的面。
面?
谭廷愣了一下,却见妻子温柔地笑起来,开了口。
“今日是大爷的生辰,宜珍祝大爷顺颂时宜,百岁欢喜。”
话音落地,谭廷惊讶的不行。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竟然忘了。
可是,妻子记得!
春笋很适时地在旁道了一句。
“大爷请用长寿面吧,这可是夫人今日早早揉了面擀了面,亲自用炖煮了一下晌的鸡汤,煮给大爷的。”
是她亲手做给他的,难怪刚才说要他等会......
谭廷忽的有些哭笑不得,偏他刚才还想岔了......
这一刻,谭廷一双眼睛里再没了旁人,只在波光里倒影着妻子的模样。
他端起她亲手做的寿面,一大口将这一条不断的长寿面吃了下去。
“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还有第二碗吗?”
项宜几乎要笑出了声,好笑地看了这位大爷一眼。
“有,大爷席面上吃吧。”
说话之间,她已经招呼了下人,不过几息的工夫,院中便摆起了一桌正正经经的席面,席间尽是他喜好的汤菜。
谭建杨蓁也换了正经衣裳过来给他祝寿,下面的仆从也一批一批有条不紊地来给他叩头,而妻子就站在一旁,让人端了红绳系起来的喜钱,发给众人。
一院子里热闹的不行,连谭初和谭襄两个小娃娃,也不知何时都换上了红色喜庆的衣裳。
项宜就落座在了他身边,亲手替他布菜。
谭廷半晌没说出话来,只是不住看着妻子。
他的生辰,原来她早就替他都安排好了。
最难得的是,今日臭儿子是真的乖巧了,跟他眨了眨眼,就卧在奶娘怀中睡去了。
这也算父慈子孝了吧。
谭廷心下甚慰,嘴角高高翘了起来,不由地在桌下握住了妻子的手。
......
家中的小席宴也闹到了颇晚才结束,等到席面撤下,院中再次安静下来,谭廷看着脸蛋红彤彤的妻子,大大方方地将她抱在了怀里,低头亲在了她脸颊上。
此处再没有旁人,谭廷低头细细看着妻子,眉眼的柔情似温泉般脉脉流淌在他心间。
原来她没有不在意自己,她的在意都在心底......
这一瞬的谭廷心下软塌塌一片,他用手撩开她额间的碎发,再次亲在她额头上。
接着,一把抱起来人儿就到了帷帐之间。
只是,何其相似的场景再次出现了,哇哇的臭小子的哭声又来了。
谭廷听见那魔音,就觉得耳朵疼了一下。
他不由地看向了妻子,她是不是,又要先顾着孩子了?
谭廷无计可施,不想妻子听了哭声,却笑着道了一句。
“真是个娇气包,今日就让他哭一哭吧。”
话音落地,谭廷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今天,他可算比儿子要紧了。
臭小子,你爹就是你爹。
谭廷听了妻子这话,低笑出声,直接反手就放下了厚厚的帷帐,只将那魔音尽数挡在帐外。
......
三更鼓响起来的时候,谭廷起身喝水。
项宜累了,沉沉睡着,男人替她掩了锦被,听见外面静悄悄的,儿子彼时哭了几嗓子,约莫是知道没戏了,也乖巧睡去了,这会也睡得稳当。
谭廷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的时候忽的想起来,白天里答应了通政司的老大人,今日要送一幅花鸟画给他。
谭廷只怕睡醒再忘了,便径直披了衣裳去了书房,找了找那花鸟画。
可是他拿画儿的时候,却不小心碰掉了一本书,书里夹着的一封信掉了出来。
他从不记得在这书里还夹了封信,当下就放下了画,拾起了那封信。
那封信似是被水泡过,发黄发皱不成行了,可是谭廷挑了灯,细细看了看那模糊的信中的字,整个人一下彻底愣住了。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了最后的落款上。
落款处,写信人用一方小印印下了名字。
这是宜珍写给他的信,那个他在京畿翘首期盼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收到的信!
原来她写了,还专门盖上了她自己的小印。
只是信落进了水里,没能送出来。
谭廷细细看着这封迟来的信,心潮一阵翻涌,立着半晌没动。
......
项宜睡得沉,忽然感觉有人在拨弄她的头发,拨弄来拨弄去,轻轻落了个吻在她脸上。
项宜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元直......”
她看见了坐在床边的男人,外面天还黑着,他不知怎么没睡,眼中映着窗外落进来的月光细碎安宁的亮,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怎么了?”她还有些睡得迷糊。
她问了,可他却笑着跟她摇了摇头。
项宜不明白了,却在困意下止不住耷下了眼皮。
谭廷微笑着摩挲了妻子的肩膀,拍着她继续睡。
“睡吧,没什么。”
没什么。
他只是感到,毫无睡意。
他只是觉得,今晚花好月圆。
【后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