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阿尔忒弥斯果然还是对它们下手了。聂言叹了口气,决定往昏暗的地方走走,看能不能在这些隐蔽的地方找到那只乱跑的,银色的小猫。
*
聂言找到阿尔忒弥斯时,对方还坐在体育馆旁边的石凳上,仰着头任由雨水滴到他脸上。
虽然看着状况并不好受,但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原处。没什么比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找的猫安然无恙更让人长舒一口气的了。
他不知道少年在这坐了多久,不过也没关系了,因为阿尔忒弥斯全身都已经被淋湿,流光溢彩、融银一般的长发贴着修长的脖颈,沉甸甸得失去往日月光般轻盈的感觉。昨晚换上的灰色睡衣被雨水淋成深黑色,黏在身上,将少年的肩背线条展现无遗。生着的两片蝶骨因身体清瘦而分外明显,在背上立着,振翅欲飞,形成优美的弧度。
阿尔忒弥斯背对着他,聂言却能感觉到他异常地兴奋、活跃,仿佛吸饱了水的银白色植物在奋力向上抽枝散叶。然后,阿尔忒弥斯打了个冷战,头低下去,缩成一团。
……阿尔忒弥斯的身体状况也没他看到的那么自在。
聂言脱下身上穿着的长雨衣,搭在手臂上,走近冻得发抖的阿尔忒弥斯,将雨衣盖在他身上。
冰冰凉凉的塑料落在身上,遮挡了雨滴,还没反应过来的阿尔忒弥斯将蒙在头上的雨衣拿下,习惯性伸手,却没有水落到手上。
他抬头,他的上方天空已经完全替换成暗灰色的雨伞内面。聂言把自己的伞全部倾向阿尔忒弥斯,自己选择淋雨。汇聚而成的水流淌过聂言眉骨,顺着他锋利的下颚线滴到地上。
“还不走吗?你都快感冒了。”
阿尔忒弥斯把雨衣披在身上,从石凳上站起身,却没继续动作。
“怎么了?”
“太疼了,我走不了路。”他说这话的语气软,听上去有点委屈,还有意无意地让聂言看他被划伤的小腿。
聂言沉默了一会,把雨伞给阿尔忒弥斯拿着,弯腰把少年背起。阿尔忒弥斯环着聂言的肩,头发、脸上的水流进聂言颈窝里,被雨淋湿的手臂冷得像块冰。
“跑出去做什么?不想留在家里了?”
“没有,我正想回来。”
“淋雨很好玩吗?”他知道,如果阿尔忒弥斯想,就能在倾盆大雨中一直保持干干爽爽的样子。
“好玩。”少年带有水汽的呼吸随着回应拍到聂言侧脸上。
水滴降落到手上的轻微撞击感,流淌过皮肤的凉意,比灼烧和闷热舒服多了。
“感冒就不好玩了。回去给你煮姜茶,必须喝完,然后吃药,不许发脾气。”
“……哦。”
*
聂言将被淋湿的衣服全部换了,简单擦干净身上的雨水,把阿尔忒弥斯赶进浴室后,挽起袖子在厨房里煮姜茶。
茶叶在沸水中浮浮沉沉,清澈的水渐渐变成浅褐色。家里还留有几个老生姜,存量充足,所以切姜丝时,聂言特意切了往日一倍的姜。
把姜丝放进茶水里熬煮时,随着雾气扑面而来的姜辛辣气息差点把聂言呛到后退。他忍着鼻腔里的难受感觉,将茶叶碎末和煮透的姜过滤除去,用一个小碗盛着焦糖色的汤汁,放在餐桌上降温。
“什么味道?”阿尔忒弥斯隔着浴室门问。
“姜茶,你要全部喝完。”
浴室里无人应答。
聂言从医药箱里拿出祛风寒预防感冒的几盒药,阅读包装上说明后拆开铝纸包装,将花花绿绿集中药放在桌面。
浴室里又有声音传来。
“聂言?”
“什么事?”
停顿片刻。“我的头发打结了,我解不开,好像只能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