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言拿着剪刀,站在浴室门口敲门,示意阿尔忒弥斯让他进去。门开了,热气像没了闸门的洪水一样涌到聂言面前。阿尔忒弥斯换上新的睡衣,站在镜子前,捏着银发发梢给聂言看。
本来光滑柔顺的长发末梢缠在一块,分不清那束搭那束,强行解开又会扯痛阿尔忒弥斯,真的只能剪掉乱糟糟的那部分了,还好并不长。
但阿尔忒弥斯在聂言动手剪掉第一束时,难过的情绪还是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明亮的银灰色眼睛里。从镜子里看出阿尔忒弥斯不高兴神情的聂言还是心软了,柔声哄道:“只是一点点,还是很漂亮的。”
“能够系起来吗?”
“可以。不过下次再跑出去淋雨,再把头发弄乱,可能就要全部剃光了。”
用来骗小孩的恐吓没能骗到人造神明,阿尔忒弥斯哼了一声,没把聂言的话当一回事。
剪掉所有乱发后,聂言看着自己的成果,陷入沉思。
他太高估自己的手艺了,毕竟他的剪毛技术以前只用于给实验用的兔子剪毛好让出空位来下刀,但用到需要成果漂亮美观的猫身上,不行。
整齐是整齐,不过长短不一,糟蹋了这片美貌的银辉。
“怎么样?”
看不到后面情况的阿尔忒弥斯想把头发拉到前面看看成果,被聂言拉住手,推到客厅。他回头去看聂言,只见聂言避开他的眼神。
“阿尔,你是觉得家里太无聊才跑出去对吧?下午我带你出去走走,顺便把头发修得更好看点。你觉得怎么样?”
阿尔忒弥斯摸着头发,脑海中瞬时浮现四个字:“好啊”和“完了”。
*
看着碗里盛着的焦糖一样、不可见底的液体,阿尔忒弥斯看向对面的聂言,男人的神色并不严肃,还带着纵容的温和,却并没有他可以不喝的通融意思。
他端起碗,只尝了一口就皱着眉放下碗,坐在沙发上捂住下半张脸,被呛出来的眼泪挂在长睫上,欲坠不坠。
好辣,快吐了。
“切多了姜丝,对防止着凉有好处。”
“才不是,”他在忍耐呕吐感觉同时尽力反驳,“人体对姜醇吸收是具有范围的,超过吸收极限加再多也没有用。你是故意的。”
“这样啊,抱歉抱歉,我主修不是生物,又远离那么久。喝吧,对你身体有好处。”
他怎么都喝不下去,决定向聂言摊牌:“太辣了,我的味觉起码是你们的五倍,我喝不下去。”
聂言一怔,意识到自己把小朋友折腾惨了。用纸巾擦掉阿尔忒弥斯被辣出来的泪水,在愧疚之中往姜茶里加了足量的蜂蜜,将焦糖色的姜茶硬是调配成金黄的蜂蜜茶,阿尔忒弥斯才安静下来,喝掉整碗茶。
随后是服用感冒药。聂言给的药都是外面包着层糖衣的,对阿尔忒弥斯的接受难度并不高。他也知道药丸不能因为贪甜而久含,糖衣化开后里面的药能苦到他哭,所以他在含住药丸后迅速混着温水吞服下去。
阿尔忒弥斯表现得很乖,因此聂言不再计较他清晨自己跑出去淋雨害得自己着急找了半天,给他喂了颗牛奶糖,让阿尔忒弥斯盖着毛毯、吹着自然风空调躺在沙发上,自己拿了医用棉球和药水处理他小腿、足底和右手上的伤口。
只能说身为人造神明,阿尔忒弥斯被捧得太厉害了,肌肤柔软细腻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稍微磕碰一下都能受伤,在白皙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尤其触目惊心。聂言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和把自己裹在温热的毯子里的少年说话。
他注意到阿尔忒弥斯右手上的牙印和红印。
“这里野猫很多,不要乱摸,被咬了很难处理。”
“我自己咬的。”
聂言将“要打狂犬疫苗”的话吞回去,拿医用酒精擦拭手心的烫伤,顺便抓住要缩回去的手。
“那手上怎么会有烫伤的痕迹?”
“被小台灯的灯泡烫的,我把它弄坏了。”
“这样啊,我等下修好就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