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秦轶言来早了一小时,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天边透出一抹通透的淡粉色。谢淮把他拉到屋外的老银杏树旁,径自坐在石凳上,点燃了一根烟。
“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可以丈量土地的宽广,也能窥探宇宙的奥秘,却唯独不懂得体会生命的艰辛与不易。我一般会把这类人归结为徒有其表的斯文败类。”他优哉游哉地吐出一串白烟,缓缓道,“很可惜 秦轶言,你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还意识不到这点,从今往后都不配做我的老师。”
说完,他把烟头摁在石柱上碾灭,精准地丢进了两米外的垃圾桶里。
秦轶言没想到他还会因为学习以外的话题和自己发火,试图想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半晌,他突然大狗似的半蹲下身,抬眸与他平视,小心翼翼地问:“明天想吃什么?”
谢淮也想不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招,惊讶地瞪大眼。
“虽然我不习惯用你的方式与人相处,但我不否认你的做法。世界观不同,理应互相尊重。”秦轶言分析得头头是道,“所以,明天想吃什么?”
谢淮差点被他的话绕晕,想了想感觉勉强能算道歉,不屑地撇了下嘴:“那就西子楼的腌笃鲜吧,再加碗玉子豆腐汤。”
“好。”他郑重地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蹲得太久,起身瞬间竟有些站不稳。
他下意识想去扶什么东西,可四面都是空气。谢淮见状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他的胳膊:“你还没吃晚饭?”
“没事。”他揉了揉眉心,缓缓抽出手,“不用管我。”
但谢淮还是放心不下,摸出一块山楂糕塞到他手里:“以后吃完饭再来。我说的那些店都是这一带最棒的餐馆,你也可以去试试。”
说完他便医院里走去,朝着他的背影潇洒地挥了挥手,完全看不出十分钟前两人刚吵过架。
秦轶言看着眼前系满红色丝带的老银杏树,又捏了捏手里的山楂糕,愣愣地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秦狗:老婆好像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还是要哄一哄√
第22章 以身抵债
回到病房后谢淮又和小男孩聊了几句,得知他叫常泓,上个月突然发高烧被送进医院,后来确诊为急性脊髓炎。好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病情得到了控制。
两人混熟后,他时常追着谢淮问东问西,比如高考难不难,大学生活又是否和大人们说得一样轻松有趣。
谢淮听到这种问题,脑子里全是一具骷颅站在阳台上大喊快跑的表情包,但看孩子充满好奇心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不少谎话。
周三学校课少,孔欣慧和体委带着水果篮到医院里看他,三个人一起哄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秦轶言遵守承诺每天给他带饭,顺便检查复习情况。为了防止上次的尴尬局面再次发生,他特地选了些难度适中又具有代表性的题目抽查。谢淮答得还算轻松,偶尔有说错的地方,他就及时指出错误,耐心纠正。
于是在众人的热情关照下,他如愿以偿地吃胖了五斤。
周六早晨,秦轶言帮他办出院手续。复诊时医生说他的伤比较难养,平日里要多注意保护。谢淮不以为然,活动着僵硬的手指,蹦蹦跳跳地走到屋外。
秦轶言跟走在后面,冷不丁问:“现在可以画图了吧?”
他顿时感觉被雷劈中:“你的脑子里只有工图?”
“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下午就给你补课。”
“不行,”谢淮尝试握拳,摇头说,“还有点疼。”
“不行也得行,我只有今天有空。”秦轶言出尔反尔,直接把他塞进车里。
这是一辆普通的白色越野车,不过十五六万,和他谈吐中散发的书香门第气质截然不符。
不过车型很大气,空间也很宽敞,飘着一股清淡的蓝风铃香水味,后视镜上还挂着块用红线串起来的平安玉。
谢淮不情愿地系好安全带,低头刷起了手机。他想给常泓挑个礼物,左挑右捡半天,却找不到满意的东西。
“喂,”他把目光投向驾驶座,“我在给隔壁床的小男孩选礼物,你有什么推荐吗?”
秦轶言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看着前方路况,淡淡道:“你总是喜欢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