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座石桥,桥头桥尾各有一座精巧的凉亭,凉亭周围种着几株垂柳,夜色里宛如一群披头散发的女人,衬着河边孤零零几座路灯,显出一种荒山野岭似的肃杀来。
小镇上没有那么多的夜生活,入了夜,街道上就显得冷冷清清的。
林青山把弥月拉进了桥尾的凉亭里,“就在这里说吧。你在滨海都遇到什么事儿了?”
弥月把大毛放在一边的石凳上。这毛猴子不等挨着石凳,就一蹦三尺高,窜上凉亭旁边的柳树,自己玩去了。
弥月坐下来,觉得从河面上吹来的凉风擦过脸颊,凉丝丝的,特别舒服。
他舒了口气,“这里倒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比酒店里可靠多了。”
林青山也不催促他,只是望着不远处黑沉沉的河面。
这条河河面并不宽,但到了春夏之际河水却会比平时更深一些,镇上的孩子都不敢下河。
弥月望着熟悉的景色,身边是他生平最信任的人,他的心也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
他把他在滨海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林青山。
讲他如何打听王英和犀山琴的下落,与南长生的意外相识,讲他与封桥被人算计,险些丧命的经过,也讲那一场有些莫名其妙的技术比赛和新朋友封桥家里遇到的麻烦事……
当这一切都说完之后,弥月抬起头,迟疑的看着林青山说:“还有……有一个人,大概怀疑到我了。也不知道对咱们研究所有没有什么影响。”
林青山挑眉,微微有些诧异,“谁?!”
“他叫荆荣。”弥月干巴巴的说:“猴子谷的杀人事件,警方报了悬案。荆荣说,他们的部门,就是负责核查这些报上去的悬案。”
“他怎么怀疑上你?”
“下山的时候,王小虎打劫,我带了条蛇去吓唬他。”
弥月想来想去,觉得能让人怀疑到他的,应该就是二青那件事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毒蛇养的那么听话。
林青山,“……”
绕来绕去,竟然又跟王小虎扯上了关系。
林青山可不觉得王小虎是小角色,这人一边跟滨海的拍卖行勾勾搭搭,一边又把手伸进了研究所,搭上了不安分的王周。
如果说,真有盗墓贼们团伙作案这回事儿,王小虎绝对会是链条中承上启下的重要一环。这个叫荆荣的人既然盯上了王小虎,又怎么会因为一条蛇就轻而易举的转移目标?
林青山想到这里,就觉得这人不管是怎么吓唬弥月的,但他盯上弥月,应该只是顺带。至于牵连到研究所,那就更不可能了。
无论这人想从弥月的身上找出什么线索,注定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件事,本来也没有线索。
“要说起来,我也是见过这个人的。你下山之后,就有人来了咱们研究所,我记得他拿的是安全部的证件。”林青山回忆了一下,“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也精明,不大好哄弄的样子……还问了我几个问题。”
弥月的心头微微一跳,“是不是问我当时有没有回来?”
林青山点点头,“每个人当时在什么地方,都问了。所以我当时还真是没有联想到你身上去。”
弥月心想,这就是荆荣的狡猾之处了。
打草不惊蛇。
夜色渐浓,薄云散开,露出弯弯一线的弦月。
月色清淡如水,照着林青山温润从容的面孔,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都不能牵动他的眉头。
弥月心里的那一丝紧张,不知不觉又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