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艺片的?”周达非多少有点讶异,“那怎么会写成这样?”
“不熟悉商业片的制作套路,”裴延说,“估计身体不好,心力也不足了。”
客观评价,周达非不算个多善良的人。
他对自己对别人都挺狠,大部分时候都会用理智化解共情。
但此刻,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悲怆感。
裴延可能看出了他的心思,“很多时候,人之所以能长期保持一个体面的、标志性的生活或者工作方式,是因为没有遭遇变故,更没经历困境。”
周达非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裴延的这个描述让他想起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创作方式,将人置于极端的困境中,再去体味和描写复杂的人性。
周达非认同裴延的话。他声音平静,只有一丝不明显的抖,“对。”
“所以你是很幸运的。”裴延站了起来,哄骗般在周达非耳边说,“有我在,你不会再经历困境了。”
周达非抬眸对上裴延的视线。
这一刻他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困境中,有无数种可能性,却看不见生的希望。
也正因为此,他周达非一个张扬骄傲、从来都宁折不弯的狠人,才会主动跪倒在他嗤之以鼻的裴延面前。
裴延的眼神很深,表层温柔深层冰冷,本质上是一种锐利的警告。
只要周达非不听话,就会立即被扔进难以想象的困境,血溅五步。
周达非与裴延周旋也有些日子了。
片刻后,他主动伸出手抱住了裴延的腰。
他的身姿柔软,动作已经很熟练。
裴延这几天不忙,也就意味着周达非这几天的日子格外不好过。
他迫切地希望裴延赶紧滚出去拍电影。
过了几天。某个午后,周达非抱着自己的剧本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醒来后发现裴延不知何时进来了,正坐在他面前,手上随意翻着他写的剧本。
周达非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坐起来,“老师。”
裴延翻得不怎么认真,更像是在吓唬他,“这是你写的?”
周达非低着头,不太积极地嗯了一声。
裴延把剧本合上,“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商业片导演,改不了你的剧本啊?”
周达非立刻抬起头,“没有。”
裴延冷笑一声,把剧本扔还给周达非,看样子是没仔细看。
周达非心里松了口气。
裴延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通知你一件事儿。”
“什么?”周达非问。
“我要出去拍戏了。”裴延意味深长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