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22延庆案回顾,经过公安、特警、解放军的多方努力,在逃十年的S级通缉犯经版纳州政府移交,在此关头,由于公安内部失误,押解路线外流,导致多年努力功亏一篑,涉案的省部级干部一人,正科级警员五人……”
庄 靠着墙听了一会儿,回到三楼的办公室,给窗台上的绿植换过一遍水,开始看卷宗。
今天有个,同事拖他帮忙,
一个小时后,外面响起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似乎已经散会了,等声音差不多歇下来,门推开一条缝,一颗锃亮的脑袋探进门缝:“师哥。”
“贺延,进来。”庄 抬头瞥了眼,目光定住,片刻后开口:“怎么把头剃了。”
“别提了,昨晚上跟人在路边拼酒,烤肉摊火星子蹦上来,差点给我烫出两个和尚疤。”贺延偷摸进来,关上门,“头发缺一豁儿太难看,我就给推光了,帅吗?”
庄 :“……像个劳改犯。”
贺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把藏在背后的豆浆油条堆上桌,笑嘻嘻的,明显有事相求:“师哥还没吃早饭吧,刚出去买的,还热乎呢,孝敬你。”
早上没吃饭确实有点胃疼,庄 扒拉着袋子,抱起豆浆吸了两口。
贺延看他吃开了,就拖着椅子凑过来,絮叨着:“师哥刚去会议室了吧,我在后门边坐着,一听脚步就是你。开会没通知你是刘局怕你担心,现在也没证据说庄部长……反正我可是向着你的,咱们分局上下都向着你!”
庄 咬着吸管,顿了顿:“没事,直系亲属,没停我的职都算好了。”
“谁敢停你职,那我也不干了!今天的案子爱找谁找谁去。”贺延一拍桌板,桌子上的蝴蝶兰震了震,“你要不想干也成,什么时候转行了告我一声,去哪我都跟着……”
“你今天不是找我看案子,快走吧。”庄 忍无可忍地抓起警帽扣在那颗光头上,
贺延请他帮忙的是个小案子。
入室杀人,嫌犯逃到了延庆那边山里,需要跨辖区搜捕,按理说侦破没什么难度,贺延一定要拽上庄 ,一则是,受庄部长双规调查的影响,庄 被禁止参与任何刑事案件,贺延怕他憋出毛病。二来,嫌疑人的定位就在当年9 22案的案发地,9 22案是庄 的心结,他想自己弄清楚真相,但是一直被隔离在调查行动之外,连卷宗都摸不到。
下来的时候贺延本来想开警车,没想局里几趟车都出勤了,庄 把自己的车钥匙扔过去,说了句开我的,然后熟练地拉开了副驾的门。
上车后他给李恒发了个消息。
发小的婚礼自然要去,但庄 不想跟蒋危一块,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好讲排场,婚宴一般会办中晚两桌,蒋老司令要致辞,蒋危必然会跟着家里吃中午那席。
他跟李恒说单位有事,晚上过去,李恒爽快地甩过来一个地址。
一路吉普换高铁,到延庆就用了大半天,那边分局的人把他们接上,简单对接一下情况,就载着两人往海坨山去调监控。
开车的片儿警一路跟他们闲聊。
“我们这边两三年没出什么大事了,延庆天高皇帝远的,犯小事的不会来,干大票的看不上,一个典型案例局长能讲三年。就等会要去那个山,三年前你们局的特警押着人打那儿过,好像是版纳那个什么特大案的红通人员,结果走到半山腰,车突然爆胎翻到沟里……”
“听说是因为押解路线泄露,同伙在对面山口架着狙,还提前在山下头铺了黑火药,车翻下去就炸,车上几个警察当场给烧成灰了,还是你们局的精英呢……后来公安部负责这事的二把手都被带走了。”
小警帽儿操着一口北京腔,评书似的说个不停,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贺延去年才毕业,进局晚不知道这事儿,听得格外认真,庄 始终把脸对着窗外,看层峦起伏的青山从眼前滑过,袖子里的手指攥得青白。
到分局有个科长来接。
贺延握过手,拍着庄 的肩膀介绍:“我师兄,西城连续四年优干,他们那届唯一一个拿到公费留学名额的,办案可利索了。”
那科长的笑容一时有些僵,庄 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心出了层汗。
公安系统的人,就算没听过他的名字,他爹的名字总听过,先是年纪轻轻青云直上的副部长,然后是牵涉进暴恐案的问题干部,9 22案迟迟不结,说是军委在压证据,外头都猜测是庄部长那位老红军的岳父插手了。
“小贺,这个案子是你对接的,监控只能你去……”科长擦着汗解释,眼睛还频频偷瞄庄 。
“知道,我师兄来给我开车。”贺延一摆手,按着庄 的肩膀使眼色,“那师哥你在这等着,上他们办公室,喝杯茶,我很快回来。”
庄 点点头,手插进风衣口袋里,面上毫无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