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在政治上很有野心的人,男人忙于事业,就希望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操持着,每天回家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帮他把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
年轻时他有过一次心动,求而不得,后来在家里安排下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他的夫人在妇联很清闲,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做得无可挑剔,多年相处下来,也算是举案齐眉夫妻恩爱。
同样的,蒋怀志也希望蒋危未来找个贤惠的、爱他的,性情柔顺的,至少能给他一个有温度的家,让他能毫不分心地专注于工作。
庄 ?
这人跟柔顺沾边儿吗?
他对蒋危有过哪怕一丁点爱吗?蒋危这孩子为了他前途性命都赔上了,他为蒋危做过什么,能在家做一碗饭,还是能像自己儿子一样用生命去维护对方,他能吗?
蒋怀志从车上下来,咬着烟看向楼梯口站的人。
庄 也看着他,眼睛清亮得像水一样,仿佛能照出他内心的想法。
蒋怀志突然想到,白遇河递上来的报告里说他确实能看穿别人的内心,一想到这,他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浑身都透着一种难言的尴尬。
“来都来了,不请我上去喝杯水吗?”
蒋怀志还是摆了个架子,毕竟自己也算是庄 半个家长,庄 拽着西米露停在那,似乎在思索他是不是真的只想上去喝杯水,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庄 抱起狗转身朝楼梯走去。
上楼时两人全程无话,走到家门口,庄 没看见乔进那几个看守他的,蒋怀志顺手捋了一下他门前的翡翠兰,说:“我让人都回去了,团级干部带什么警卫员,蒋危不懂规矩你也跟着胡闹。”
庄 微微偏头朝花瞥去,没说什么,本来要刷指纹开门的,他想了想,当着蒋怀志的面把密码输了进去 是家里两个人的生日。
蒋怀志跟着进了屋,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他们的家。
一百平米出头的实居面积,大小三个房间,两人一狗住起来显得绰绰有余,房间装修很简约,极致冷淡的配色,桌上几个水果盘都空空如也,客厅里堆积如山的水果没人顾得上削。庄 很少会收拾家里,他只顾把自己用过的东西归位,从不管蒋危干什么,自然也不会为他准备饭菜,家里冷清得看不到一丝人烟味儿。
就是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家”,庄 抱着狗坐在那,却莫名十分融洽,他和这间屋子都有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和谐,让蒋怀志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庄 起身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接着又坐到沙发上去,一言不发地抱起西米露揉着。
喝完一杯水,蒋怀志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于是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护照我给你办好了,机票和钱在楼下车里,拿上东西能走今天就走吧,蒋危有个会,很晚才能回来。”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给的钱够你在纽约买十个这么大的房子。”蒋怀志斟酌了一下,说,“上面准备把北京塔爆炸案和三年前的延庆案并案调查,黎宗平两次逃脱追捕,都有你们父子参与。再留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
庄 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微微绷直,西米露从他腿上跳下来。
“原来首长还记得延庆案。”
蒋怀志叹了口气:“我当然记得,我与他共事多年,他落得这个结果实在令人惋惜,我不管你因为什么选择走上了这条路,现在专案组那,已经把你确认为黎宗平在公安系统内部的同党了。”
庄 闻言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显得有些讽刺,“那您能给我讲讲我父亲是怎么把计划图泄露出去的吗?”
这句话瞬间让蒋怀志心中警铃大作。
“你知道了。你知道多少?”
他这些天来一直坐立难安,不知道庄 调查到了哪一步,唯恐他查明了真相。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漏洞,都可能使他的政治图谋一败涂地。
庄 一直观察着蒋怀志,直到他忍不住倒第二杯水缓解干喝,才缓慢开口,吐出两个字儿:“所有。”
蒋怀志一下子站起来,手下意识摸上腰间。
这个动作庄 太清楚他要做什么,庄 微微眯了一下眼,目光变得有些冷,“我现在再叫你一声叔叔,能用旧情帮我免除接下来的子弹吗,还是说,你想听我叫你一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