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开心过,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夜里睡在床上也不安分,抱着庄 蹭来蹭去。
“你烤羊肉吃多了?”庄 用力掰开箍着腰的手。
蒋危不说话,在他颈窝里嗅来嗅去,庄 感觉有些不对,蒋危好像下半边身子都变成了狼,而且是变大两三倍的状态,庄 僵了两秒钟,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白遇河那天给蒋危打的不是普通催化剂,过去半个月,药效不但没有消退,反而定期犯一次,蒋危理智还在,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态,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有时候身体真的不听指挥。
“让我抱抱……就抱一会儿。”
蒋危腆着脸去拽庄 的被子,狼尾巴有些急躁地拍打着床沿。
庄 沉着脸,攥住被角狠狠一甩,将被子甩到旁边,按住那条尾巴用力捶了两下,蒋危好像感觉不到痛,越打他越兴奋,抱着庄 的脖子就啃。
“别逼我入侵你的精神世界。”庄 捏着他的嘴,虎口绷得微微发白,那血盆大口要是咬上来,脖子都能直接被他含断了。
变种人的精神力很强,要想控制蒋危这样一个人,入侵意识的过程必然无比痛苦,庄 不想伤到他,也懒得听事后蒋危给他卖惨喊头疼,所以一直不肯用。
蒋危好像也知道这一点,行事有恃无恐,张口虚虚含住庄 的手腕,牙齿贴在动脉上,不断用尾巴试探着往他睡衣里钻。
庄 忍不住微微战栗起来,对于疼痛的恐惧已经刻进血肉,成为了一种本能反应,在他有限的经验里,蒋危从来没有给过他一次美好的体验,只要一想起,就下意识地抗拒。当感觉到那条尾巴卷住后腰,庄 从脸颊到腰背都呈现出虚弱的苍白,发际洇出了细密的水痕。
长久的沉默的试探之中,蒋危好像发现了这点,慢慢退回去,一声不吭地在庄 身边趴下来,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以前那些事,蒋危从来没后悔过,在他二十六年的人生中有太多风雨,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他从不在乎过程,只看结果。
蒋危一直觉得,不管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最后他们都活着,还在一起,事情就还有修补的余地,只要把一切交给时间,总有一天他们还能回到十七岁的模样。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庄 那句话,有些伤害永远无法弥补,有些事不能当做没有发生。
家族与父辈之间的纠葛不是过家家,你父亲蹲三年,我父亲蹲五年,互相就能扯平的。彼此带来的伤害,仍然深埋在每一寸血脉里,曾经爱得有多深,恨有多浓烈,伤痕就有多难痊愈。
即使他们能放下心结,重新开始,这些矛盾还是会在几十年的生活中一点点显露出来。
他们都在一地鸡毛中失去了重新在一起的勇气。
第二天一早,庄 就被送到实验室,准备完成第三次注射。
蒋危顶着两个黑眼圈陪他,早早打来了早点,庄 打完静置针在观察室等待的时候,就一边慢吞吞地喝着豆腐脑,一边被迫听蒋危唠叨。
“注射的时候不要想太多,白遇河说情绪是影响实验成败的重要因素,越放松越有利于病毒融合。”
“喝完这个就不能吃东西了,先安心接受实验,出来以后有的是机会吃,下次我带你吃护国寺的豆腐脑去,这食堂师傅做得不正宗。”
“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哪儿也不去……”
蒋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还意犹未尽,肚子里搜刮着想说的话。
“我的身体是什么状态,能不能承受住,我心里有数。”庄 喝完豆腐脑,把碗往他手里一塞,“其实我就是想找个借口出去玩两天,要不然你紧张我也受影响。”
蒋危想起自己这些天的傻逼行径,白遇河这个严谨的脑残,有五成风险就说五成,也不稍微修饰一下安慰安慰实验者家属,导致他这些天又哭又笑,都以为要跟庄 生离死别了,做什么事都惶惶不安地担心是不是这辈子最后一次。
被庄 这么一说,蒋危才感觉自己心跳慢了一点,要是再心惊肉跳这么下去,他迟早得进心内科去做个全面检查。
实验正如庄 所料,进行得很成功,白遇河很快打开了舱门,摘掉一次性手套,把庄 推到旁边的24小时留观室里,蒋危立刻赶过去看身体数据。
“其实没必要那么紧张,这一针打完之后连发热都没有,很大概率不会出现异常了。”
蒋危不确定白遇河是不是在安慰他,还是追问了一句:“很大概率是几成?”
白遇河歪着头想了想,严谨地回答:“一成。”
蒋危这才松了口气。
他本来想陪庄 一直到醒来,然后弄点庄 喜欢吃的,结果中途一个电话,总参谋长喊他去单位开个紧急会议,蒋危只能先赶去那边。
就在他开车离开基地时,陆则洲急匆匆闯进实验区,在留观室外面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