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诗哭着说:“那是刘琴!”
那个被护士压在护士站的椅子上的人,是刘琴。
蔚迟看着她:“所以呢?”
许白诗:“我们得回去救她!”
蔚迟:“救不了了。”
许白诗:“她还活着!我看到她动了!”
且不说他们耽误的这会儿功夫,刘琴八成没了,蔚迟言简意赅道:“你告诉我,怎么救?”
“我不知道……”许白诗揉了揉眼睛,又抬起眼来看着他,“但是你很厉害,你一定能救她的!”
蔚迟一面有点想笑,心说我这是给自己救了个祖宗啊;一面又觉得悲凉,是啊,事实是他救不了那个十七岁的女孩,只能任她去死,就像他救不了那三个老头一样。
救是不可能回去救的,但同时他还在思考一件事:住院部的岔路那么多,为什么他们就会和刘琴跑上一条线路?
许白诗还在哭:“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白诗。”蔚迟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抖,他尽可能地镇静下来,“我问你,刘琴是不是带了兔子吃胡萝卜的耳环?”
许白诗看向他,点点头:“是啊,寒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的。”
蔚迟问:“是不是那个?”
问完他其实已经确定了,这种显眼的、幼稚的装饰品,大概很难巧合地在这间医院里出现第二个。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
刘琴会出现在护士站,并不是因为跟他们跑了同样的线路,而是……很多不同的线路最终都会通向护士站。
很多条路……
蔚迟俯身去捡那枚耳环。
许白诗顺着看过去,发现那枚耳环落在走廊旁边,兔子吃萝卜,的确是刘琴戴着的,也就是说,刘琴曾经路过这里。她回答蔚迟:“是……”
这是她一生中说出的最后一个字。
许白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说不出话来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但没有摸到,反而捧住了一摊肉,形状像人的下巴,还有半张嘴。她觉得这片下巴有点眼熟,她看到了那半张嘴巴斜角下面有一颗痣,想起自己的嘴巴这个位置也有一颗痣……
走廊的灯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这时候许白诗才感觉到痛。
根本说不出哪里痛,好像是下颚,好像是脸,好像是喉咙,好像是舌头……
怎么回事啊?
她想叫,但只发出了一种空洞的、嘶哑的、低沉而黏腻的声音,她从没有听到过人类发出这种声音,更想不到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忽然看到面前站了个人。
灯光剧烈闪动,两下闪动之间相隔可能不到0.1秒,上一次灯亮的时候这里是没有人的,灯闪了一次之后就有了,仿佛一直站在那儿。
借着那0.1秒的灯光,许白诗看清了那护士的脸,就是那个被他们摆了一道,笑容能咧到耳根后的护士。
下一秒,灯完全熄灭了。
许白诗感觉到冰冷的寒意从胸口灌入,迅速浸透了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穿在刀尖上,正在艰难而疯狂地跳跃。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