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抽了出去,她被带的往前一扑,趴在地上,但因为没有了下巴,磕在地上的就直接是柔软的上颚和咽喉。
她脸朝着一条长长的走廊。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想明白了护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因为这里也正好是一个拐角。
如果她刚刚没有非要拉着蔚迟停下来的话,他们大概早就跑过了这个拐角。
蔚迟听到声音,都没往后看,就着蹲身的姿势直接冲刺了出去。
护士刚刚的那一刀是朝他后脖子砍来的,没想到他忽然蹲下了身,便先顺势切掉了许白诗的半张脸。
护士没穿那种制式软底鞋,没有那种让人牙酸的脚步声,但似乎跑得更快了,而且不太好判断距离,有好些个瞬间蔚迟都担心下一秒自己的头会飞出去。
似乎只有这条走廊的灯熄灭了,前方的拐角还可以看到亮。
蔚迟盯着那道亮光,没了命地跑。
他忽然又想起了十三岁的夏天,他和纪惊蛰在那条盘山路上踩着泥点子疯跑,泼天大雨,他感觉一辈子没有跑得那么快、那么快活过。
只要跑得够快——
就没人能抓住他——
只要跑得够快——
忽然,他听到脚步声。
不紧不慢。
软底皮鞋的声音。
然后那道光里出现了一个人。
护士服、护士帽、黑框眼镜、右手有刀,满身是血。
——护士站那个护士。
蔚迟心神俱裂,两条腿绞在一起,结结实实摔出五米远。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苍白的脚——后面那护士也追到了。她大概嫌人字拖碍事,便打起光脚,所以刚刚靠近他们的时候才没有声音。
蔚迟按着腰,艰难地抬起头。
那护士还扯着那一脸恐怖夸张的笑容,高高举起手术刀——
蔚迟没有闭眼。他想看看自己怎么死的。他曾经做过一个关于疼痛指数的课题,他想知道,清醒着让心脏被手术刀划开、压力骤变、心房骤缩,究竟是怎样的疼痛?还是说,也许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他就死了——
所以他完整地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只见那护士蓄满了力,笑容又扯大了一分,挥刀而下——
就在这瞬间,她的头忽然飞了出去!
蔚迟准备的此生最后一声吼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咚、咚。
这是头落地的声音。
然后,失去了控制的手术刀落下,掉在蔚迟身上,划破了他的虎口。接着,护士没头的身体才跟着倒下来,扑在蔚迟身上,颈部大动脉爆出的血喷了他满头满脸。
太黑了,眼睛上还糊着血,蔚迟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一阵风从面前划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从他面前走过去了,但没有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