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不知怎么称呼李小勤好,斟酌了下,“老板娘说给你在普洲买了房,结婚用的,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我不会结婚。”
半掩的门隔开了春晚热闹的笑声,杨远意良久不语,状似在听水声哗哗。
他注视方斐洗完了所有碗,才开口:“阿斐,你就这么肯定吗?”
方斐没看他:“你说得对,结婚也要看‘能不能’。我对女生没感觉,不想骗人,更不愿将就着过完一辈子。”
“……”
方斐换了个上扬的语气:“大过年的,说那些沉重的干什么?杨老师不看春晚,那要不要下楼去放烟花?冶阳没有禁燃哦!”
确实从吃饭起就听见楼下不时的炮仗声,可杨远意摇摇头:“你当我几岁?”
方斐:“三十五岁也可以放炮啊。”
或许看出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所以在故意拉他散心,让他高兴点儿吧?
他居然被方斐哄了。
杨远意暗自好笑,有点明白为什么陈遇生会觉得跟小孩儿无法交流。
尽管他还远远没到跟方斐代沟深到无话可说的地步,在年轻的方斐要“放烟花”“摔炮仗”来宣泄心情时,他却只想安安静静跟方斐待一会儿而已。
落寞稍纵即逝,让杨远意有片刻无所适从。
“去不去嘛。”方斐问,擦干了手握住他晃晃。
撒娇很可爱,但杨远意真的一点兴趣也没。
他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只想跟你聊天,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过年,总不可能直接回酒店去,就到了方斐的卧室。
房间离客厅最远,门一关,所有吵闹都变得模模糊糊的不真切,不吵人,只给安静增添一丝生动。
顶灯坏了还没修,台灯昏暗,照亮范围有限,光晕像暧昧的日落。
方斐坐下,吃了半边橘子。
卧室是更私密的空间,听他说要回家,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南方的老房子没有暖气,于是开电热毯和空调一点一点地升温。
聊天,其实也聊不了什么,杨远意隔两三分钟看一眼手机,回那些拜年信息。
他已经不太忙,但方斐好像根本不看手机。
杨远意又回完一条大学同学的信息后抬起头,看方斐还保持着剥橘子的姿势,问他:“今天没有朋友的消息需要回吗?”
他挑明,方斐就放松了:“噢,关系特别好的不在乎卡点不卡点,再说大家都有私密空间,不会什么都说。其他人要么工作认识,要么就是读大学时关系还可以但毕业就不联系了。所以……没谁需要特意维护感情,明天再群发吧。”
他用的词是“维护”,仿佛友情对他而言只是一些工具,并不值得特别关心。
方斐自己也察觉到,补充了下:“我觉得这样挺好。”
“不会有点孤单吗?”
“偶尔。”方斐掰开砂糖橘全递给杨远意,“不怕你笑话,杨老师,这些是高中的后遗症。”
“嗯?”
“我高中的时候在普洲读,寄宿学校,当时对一个室友很有好感。”
橘子在齿间爆开,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