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安排化疗吧。”齐才川熬了通宵,嗓音嘶哑,“骨髓能移植的时候尽快移植。”
“我会尽量把他救回来。”
江郁清的眼泪自打看到诊断单以后就没断过,他强行抑制住哽咽,吸了吸鼻子,“拜托你了,齐医生。”
“先不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对每一个病人尽我所能。”齐才川递给江郁清纸巾,“我才要感谢你,要不是有你,他可能连化疗都不想做,安安静静地等死。”
“你是他活在世上唯一的愿望了。”
感谢你明明自己曾因为他深陷泥沼,却还能在这个时刻伸出手去拥抱姜晏。
江郁清扶着墙慢慢走出办公室,他缓缓抬头,阳光洒在他的脸颊上,他眯了眯眼,伸手去遮。
医院的人来来往往,或嚎啕崩溃大哭,或欣喜相拥。
江郁清忽然想,他死去的那个清晨,姜晏后来是怎么熬过那个寒冬的。
齐才川说姜晏早就不想活了,为他报仇是扯着姜晏的最后一根线,于是他行尸走肉地熬了两年。那他呢,如果姜晏死了,他会怎么样呢?
不敢想,只是想想就心如刀割,周身像是被撕裂一般。
江郁清不知不觉走到姜晏的病房外。
姜晏已经睡熟过去,他的体力越来越差劲,哪怕只是倚着床头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额上都会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身体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
江郁清轻轻攥住姜晏的一个指节,就像十年前。
仿佛主要牵着他的手就安心了。
他看了姜晏苍白憔悴的脸好一会儿,他眼尾绯红,绝望的情绪犹如毒蛇一般将他牢牢地缠住,越收越紧,令他产生一种难以排遣的窒息感。
他慢吞吞地用食指勾勒姜晏的轮廓,轻声呢喃,“化疗是不是会掉头发呢?”
“你要是活下来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
你要是死了,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答应我,多给我一点时间。
在下面等我久一点。
江南白没想到江郁清会接受得这么快。
他得到消息后还没来得及安慰哭肿眼的弟弟,就被江郁清推着去做了骨髓配型。
“没准就配上了昵?”江郁清小声嘟囔,“不能放弃一点希望。”
“放心,姜晏死不了。”江南白揉了揉江郁清的脑袋,一贯的阴阳怪气,可语气却是温柔和缓的,“毕竟祸害遗千年。”
“是呀。”江郁清耷拉着小卷毛,“他还欠我那么多,现在死了便宜他了。”
江南白眼看着弟弟的心已经完全偏到姜晏那边了,这个当口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姜晏这三番五次的生命垂危,几乎都和他们江家人脱不了关系。
他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车祸的内幕我大概知道了。”
“嗯?”江郁清仰起脑袋壳,不解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是我们江家的人干的。”江南白呼出一口气,打开窗子透气,“你不关心商场的事自然不知道,姜晏最近这段时间就像是疯狗似的,追着江家在国内的那部分穷追猛打。”
“几乎已经快收购了大半部分江家。”
“是”江郁清想到了什么似的,抓着下摆细声道,“是爷爷手底下那部分江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