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笑了声,为了以后姐妹见面不尴尬,也为了她好,林望舒正经地说:“珠清,看到没,那是我分手的对象,但是即使分手了,他也对我纠缠不休,他那个人死心眼,估计一时半会没心思找别的。”
关珠清越发不自在:“姐,你说什么呢!”
林望舒:“就算找别的,他心气也挺高的,我是因为长得美,他才看上的,要不然人家才看不上咱们这种人家,可就是这样,他们家依然嫌弃,门户不一样,进了门白白被人家拿捏,我们是好好的姑娘家,就算家里穷,在家也是受宠的,当宝护着,犯不着去那种人家当儿媳妇受那种罪。”
关珠清脸红耳赤:“姐,你说这话,倒是把人看低了!我不至于去捡你剩下的洋落儿!”
说完,关珠清转身捂着脸跑了。
林望舒心想自己又伤害了姑娘家脆弱细腻的心思,可,这不是实话吗?
她这辈子,是不指望能和关珠清当好姐妹了。
林望舒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非常好笑。
今天雷正德再次提起来陆殿卿,她不免纳闷了,此时的陆殿卿,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感受?
他是嫌自己帽子上的草不够绿油油吗?
她试图理智客观地思考这个人的行为,是君子风度,是以为自己和雷正德爱得火热?
其实她现在对于陆殿卿的种种行为,已经没有任何气恼了,有的只是好奇,而这种好奇,让她开始试图去思索上辈子的那个陆殿卿,那个四平八稳疏离冷淡,每天都会和她打一个招呼的陆殿卿。
那样一个陆殿卿,仿佛一个难解的方程题,存在着不可知的变量。
而她需要代入的,就是今生的已知条件。
回到家,宁苹却已经回来了,她一脸兴奋:“大哥已经说定了,我过几天就上班,我能上班了!一个月给我二十五,我觉得挺多了,二十五块呢!说是还有宿舍住,我可以去住宿舍,而且还有食堂,这个对我来说真是没想到,我有工作了!”
林望舒听着,自然也为她高兴:“二十五真不少了,你现在是临时工竟然就能拿二十五块,你看我费了那么大劲儿,去当高中老师,也就是三十出头,比你也就多十块钱,你以后如果能转正,肯定能上三十。”
宁苹自己也很满意,脸上发红,一个劲地点头:“姐,我也这么觉得,我马上能挣钱了!”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敲门声,林望舒一眼看到,好像是陆殿卿。
她想起雷正德今天的话,笑了下,对宁苹说:“就说我睡着了,没空接待。”
说完,直接躲里屋去了。
宁苹忙应着。
一时林望舒进了里屋,就听到外面宁苹开了门,之后脆生生地说:“睡着了,没空接待。”
林望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这么一戳就破的谎言……
这时候,又听陆殿卿道:“宁苹,我今天过来是送这个的。”
宁苹好像惊讶了下,忙说:“我不要我不要!”
陆殿卿:“我得了好几个,阿姨,你,还有你姐都有,这个上面还可以写字,我想问问你姐喜欢什么字,我好写给她。”
宁苹:“这样啊……”
陆殿卿:“如果不方便,那今天就算了。”
之后宁苹就没声了。
林望舒纳闷,心想陆殿卿这是在说什么?他拿了什么送来?
她正胡思乱想着,陆殿卿却已经对宁苹说:“那我进去问问你姐。”
宁苹竟然同意了,没再拦着。
这时候,就听门外传来陆殿卿的声音:“林望舒。”
林望舒有气无力地说:“睡着了……”
陆殿卿:“是吗,那我就在这里等会,等她醒了,麻烦你告诉她。”
林望舒好笑又好气:“醒不了了!”
陆殿卿低声说:“现在是白天,醒不了不是什么好事,那我推门了?”
林望舒只好起身,打开门。
门外,陆殿卿含笑站着。
林望舒睨他一眼,径自进屋坐下了。
陆殿卿进来:“怎么了,恼我恼成这样?”
林望舒懒懒地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雷正德来了一趟。”
陆殿卿:“他?说什么了?”
林望舒别他一眼:“他说你劝他好好待我,他被你一鼓励,打算好好补偿我,要对我好,还说他爱我爱得要命,要拉着我赶紧领证,结婚报告已经打好了!”
她自然添油加醋一番。
陆殿卿面上明显不好看了,他抿着唇,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看着她。
林望舒继续道:“结婚证在你手里,你也不给我,我也没办法甩给他看啊?我想着干脆告诉他我和你结婚了,看他怎么说,结果人家跑了,骑着自行车溜溜跑了!”
陆殿卿哑声道:“这样的话,那我这两天过去一趟新街口,直接告诉他我们的事,免得他来烦你。”
林望舒:“随便你吧!”
她仰脸,笑看着陆殿卿:“其实我就是不明白,雷正德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你脑子又到底怎么长的,你们哥俩可真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了,我这么好的,怎么也得把我送给你发小?什么好的你都得塞给你发小!?”
她这话还没说完,陆殿卿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咬牙道:“林望舒,你不会说话能别说话吗?”
林望舒扬眉,反问:“我说的不是真话吗?”
陆殿卿手上一拽,抱住了她,直接吻了下来。
她微惊,赶紧看门,幸好门是关着的。
他吻得狠,牙齿有些碰到了嘴唇,丝丝的疼。
林望舒疼得想哭,抬眼看他,却看他眼里又冷又沉,丝毫没有亲吻时的温柔。
这简直就是虐待了……
林望舒委屈地瞪他:“陆殿卿,你——”
陆殿卿声音却是喑哑的:“林望舒,以后别说这种话刺激我,我也有脾气,也会生气。”
林望舒摸着自己的唇,这下子是真想哭了:“现在你倒是怪我,现在你倒是知道生气了,你早干嘛了……”
陆殿卿定定地看着她,半响后,才终于道:“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们——”
林望舒仰起脸:“我们怎么样?”
陆殿卿神情复杂:“我以为你想嫁给他。”
林望舒:“我都说分手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陆殿卿承认:“对,我听不懂人话。”
他这么说,林望舒也是一怔,这一点不像他。
陆殿卿:“在云南五年,他一直对你不错,你们在一起了,我以为你们感情很好,以为你——”
他顿了顿,有些艰涩地道:“当时是我想错了。”
他竟然这样,她其实也有些心软了,叹了口气,道:“陆殿卿,你不要这样。我去云南,经历了很多事,那是一个和咱们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洗刷过了,过去的那些事很模糊了,就像上辈子发生过的。不过现在想着你,就慢慢记起来了。”
她低声说:“陆殿卿,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现在想想,我实在没有什么要怪你的。”
甚至雷正德这件事,她也应该感激他,路途遥远,荒僻艰苦,又有许多暗黑不为人所道之处,就那么熬着,几乎可以扭曲人性。
也是因为这个,上辈子她才对雷正德一忍再忍。
陆殿卿看她清澈的眸子中逐渐蕴了湿意,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指尖,低声道:“林望舒,那天我看到你那些笔记,我其实很意外。”
他轻叹:“你以前那么不爱学习的人,现在已经这么用功了,你说因为吃过苦头了,知道上进了,其实我听了后,宁愿你不懂这些,还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爬树下河,满世界乱跑。”
林望舒:“可是人都会长大,总归会懂事,我怎么可能一辈子不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