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衍双眸紧闭,脸色发白。
“不用。”他拒绝。
徐随很担心,想了想,说:“不如我请黄医生过来一趟吧。”
黄医生是岑家的家庭医生。
怕他再拒绝,徐随忍不住提了时染的名字:“您还要照顾时小姐,如果您……怎么照顾她?时小姐要是知道,肯定会担心您。”
岑衍眼珠微动。
担心么?
他极其冷静地想,不会的。
她不会担心他,看到他病倒,她只会开心,大约是想,这样的话他不会有时间纠缠她。
“别让那边知道。”末了,他低声说。
徐随松了口气:“是。”
之后,车内再无声音。
徐随下意识又看了他一眼,见他重新闭上眼,不免心中叹息。
岑总明明那么在意时小姐。
知道时小姐在她父亲那受了委屈情绪不佳,不顾医生阻拦出院,明知自己身体要调养,还是陪时小姐喝了酒,不肯回医院怕也是担心独自在香樟公馆的时小姐吧。
可时小姐……
唉。
时染做噩梦了。
还是那挥之不去无法摆脱的黑暗画面,那浓烈得仿佛要侵入她身体里的血腥味,想逃逃不了。
绝望又无助。
呼吸好似越来越困难,就在她以为就要死去之际,一只手抓住了她。
温暖的温度迅速蔓延,驱散了她身体里的寒意。
恍惚迷糊间,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染染……染染……”
一声又一声。
渐渐的,那些不安褪去,绝望窒息的感觉也在慢慢变淡。
她好像……能呼吸了。
情绪平复,她的身体终于不再那么僵硬紧绷。
好累。
她只想,只奢望能好好睡一觉。
……
翌日。
时染迷迷糊糊醒来的刹那,头顶吊灯亮光刺眼。
周围很亮。
所有的灯都开着。
条件反射般的,她闭了闭眼。
再睁开,还来不及清醒,一堆零星片段漫天雪花般朝她袭来,片段连接成记忆,逐渐清晰——
她喝了酒,岑衍来了。
岑衍那么恶劣地欺负她到那种地步,还是在车上。
她哭了,不管不顾发泄似地狠狠咬他咬出了血。
他问她要不要喝酒。
他说嫁给她。
他……
脑袋忽的钝痛了下,时染蹙眉,而后画面一转,竟变成了回国那晚的种种,先是她记得的被扔进浴缸里的画面,而后是……
她一向只要醉酒就会断片,记不起事。
然而现在,回国那晚被遗忘的,一一清晰补齐,昨晚的点点滴滴竟也记得不离十。
脑袋还是昏沉泛痛,是宿醉的后遗症。
时染难受地按了按额角。
然而才动了动,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她转头看向床头柜。
时间……
她竟然……沉睡了一整晚没有醒过。
不对。
这不是她的公寓。
心头一跳,时染猛地起身。
而后……
她看到了对面沙发上坐睡着一个人。
岑衍。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看到他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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