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蒋启鸿在江水里翻滚,跟蜗牛爬行一般缓慢向岸边游去。
龙慕心力交瘁,躺在江堤上,大口大口喘气,而蒋初躺在旁边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龙慕一骨碌爬起来,越想越后怕,一巴掌抽在他脖子上,没来由地怒不可遏,“你老丈人是龙王爷,不是阎王爷!你跳进江里是打算给谁尽孝去?”
蒋初眼睑耸动,始终无法睁开,万分艰难地开口:“体仁……你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龙慕喉头一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气又苦又心疼,“你就算要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恩情也得留条小命才行!”见他虚弱绵软,龙慕的心脏狠狠揪了一把,轻轻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拍着后背安慰:“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蒋初竭尽全力睁开双眼,气息不稳,“体仁……你若愿做龙王之子,我愿葬身水底。”
龙慕身形巨震,喉咙哽咽,眼泪扑簌簌滚了下来,紧紧抱住他的后背,蒋启鸿头一歪,晕了过去。
第30章
回到瘦西湖,已然日上中天,延医煎药,龙慕坐在旁边呆呆地凝视他索然灰败的脸色,久久无法言语。
屋中沉静,只有沙漏发出轻缓的沙沙声,蒋启鸿极不安稳地与梦魇搏斗。
雨墨用温手巾仔细擦拭蒋启鸿的手背,轻轻对龙慕说:“知府大人,多谢您救了我家公子。不瞒您说,鄙府家大业大,青年子弟中只有我家公子是中流砥柱,且是未来的族长,袭文远侯爵,前程远大,这要是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全家都别活了。”
“你说得对,听说他还是未来的内阁首辅。”
雨墨笑了起来,“这个……这个就有些大言不惭了,变数太多,安安稳稳结婚生子开枝散叶才是首要之务。”
龙慕浑身一颤,直勾勾盯着他。
雨墨笑说:“知府大人,小的也是到了扬州才知道我家公子钟情于男子,难怪他多年来总是用‘龙王爷的女婿’来搪塞各路求亲者。”
龙慕低下头去,嘴唇震动,始终无法说出话来。
直到太阳偏西,龙慕狠狠盯了蒋启鸿一眼,走了出来。
得!我们的蒋三公子大费周章差点搭出命去,好不容易见到点熹微的曙光,好嘛,被雨墨三言两语一折腾,煮熟的鸭子看着看着就飞了。
回到衙门,龙慕空落烦躁,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第二天一大早,工坊司小吏来请示到底金装哪座寺庙的佛身,龙慕掏出两定金子,摆摆手,“随便找一座吧,哪家香火盛就选哪家。”
例行升堂,并无重大事件,上报最多的就是城中匪徒飞扬跋扈,已经搅得百姓怨声载道了。
“腾”的一下,顿时把龙慕从昨天就郁结下的无名火点着了,正愁没地方撒气,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龙慕带着全副武装的捕快衙役,浩浩荡荡冲进大街小巷全城搜捕。
一边抓贼,一边还挨家挨户发放前些天收缴来的赋税,顺便附赠诚挚的道歉。
扬州的老百姓们恨不得吓出心脏病来——这……这……这不对啊!进了衙门的钱还能吐出来?这青天大老爷得青天成什么样啊!这年头还能见着包拯再世?
等到龙慕带领众衙役押着十几个罪犯回衙门时,老百姓夹道欢迎,“龙青天”的呼喊震彻天地此起彼伏。
龙慕坐在轿子里窘得面色潮红,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刚回衙门,居然看见雨墨跪在后衙里,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俩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肿得跟烂桃子似的。龙慕错愕,“怎么回事?”
雨墨“啪”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顿时鼓起个大包,得,这脸也像烂桃子了,雨墨哭诉:“知府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家公子好些了吗?”
“好些了,在家静养。知府大人,小人有眼无珠,我家公子叫小的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龙慕见师爷慌里慌张跑进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雨墨抽抽嗒嗒:“他说,他能力卓越,足以挡风遮雨。”
师爷说:“下属各级官员询问什么时候开仓济粮、发放贺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