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玖】

在婚礼之前，大家找了一天，来到苍山上，祭拜方之航夫妇的墓，这是箫剑第一次带着小燕子祭拜父母，两人都有说不出来的激动。其他的人，也各有各的感动。

终于挨到了第六天。

在那间小厅里，永琪、箫剑、晴儿、小燕子四个人，都累得像脱了一层皮，个个面容憔悴，狼狈不堪，东倒西歪地倒在椅子里。有的睡着了，有的还在倾听卧室里的动静。忽然，房门一响，大夫擦着汗，从卧室出来，看着大家，喜悦地说：“他不抽筋不发抖了，已经很安稳的睡了两个时辰，恭喜各位，真是众志成城呀！”

大家全部精神一振，打瞌睡的小燕子也惊醒了。

永琪跳起身子，急切地问：“大夫，你的意思是说，戒药已经成功了吗？”

“是！应该算是初步成功了！以后，他会在脆弱的时候，还想吃药，只要他能克服心里想吃药的冲动，他就完全成功了！我看，各位这样拼命救他，还有那么好的夫人守着他，他不会有‘脆弱’的时候了！”

小燕子忍不住，哇的一声，发出欢呼，狂喜地喊：“哇！胜利胜利！我们胜利了！大夫万岁！紫薇万岁！永琪万岁！晴儿万岁！我哥万岁！尔康万岁……”

喊到这儿，正好萧遥和夫人送食物进来，小燕子就一下子扑进萧夫人的怀里。

“娘！我们成功了！尔康活了，他会变成我们原来的尔康！我们做到了，我们太伟大了，我太感动了！怎么办？我被我们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小燕子太兴奋了，语无伦次地喊着。

萧夫人十分感动地把小燕子拥在怀里，对萧遥说：“你看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可怀疑的，高兴起来，恨不得把天都拆了！和我那结拜姐姐的脾气，真是一模一样！”

“我哪有怀疑？”萧遥赶紧说，“见到她那天，我就知道没错！她这眼睛，这嘴巴，跟她的娘，像得不得了！”

箫剑一怔，怎么？这话颇有玄机。

他连忙对二人说：“爹娘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认错了妹妹？”

小燕子也怔住了，紧张地看萧遥夫妇。

“没有没有，”萧夫人急急地接口，“我们只是私下讨论而已，其实，小慈那个孩子，出世时我还带过，她身上有个……”

萧遥急忙咳了一声，萧夫人才惊觉失言，赶快住口。

小燕子疑心大起。连声问：“有什么？有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萧夫人掩饰地笑着，“你们赶快吃东西！几天以来，没有一个人有胃口，现在，尔康戒药成功了，大家总可以好好地吃一顿了！”

“娘！”小燕子狐疑地说，“说话说一半，最别扭了！到底有个什么嘛？你说你说嘛！一定要说！”

萧夫人没辙了，笑着说：“有个小记号而已。”

“啊？有个小记号？”小燕子大惊，很快地寻思了一下，“什么小记号？我身上光溜溜，没有胎记，没有疤痕，什么都没有！”她的心一沉，看箫剑，“糟了！你一定认错妹妹了！”

箫剑急忙看着萧遥夫妇，着急地说：“怎么你们以前都没跟我说过？”

“那个不大好说，也没什么意义，别去研究了！”萧夫人笑着。

“不行不行！你们把我的好奇心都引出来了！我一定要知道！”小燕子嚷着。

箫剑不安起来，万一真的认错了妹妹，这事就太离谱了！因为认妹妹，造成小燕子离开了皇宫，造成永琪放弃了皇位，造成乾隆父子分离，也造成永琪和绵忆分离……万一错了，这一切岂不是都错了？他一甩头说：“这个不用去研究了吧？我已经认了这么久的妹妹，她就是我的亲妹妹，认错也是亲的，没认错也是亲的，我不想去研究她身上的记号！”

永琪担心地看看小燕子，看看箫剑，完全了解箫剑的心思，急忙说：“当初小燕子进宫，是‘阴错阳差’，这个‘认妹妹’，说不定是‘歪打正着’，不管怎样，错也好，对也好，造就的是人间三对佳偶，我们大家都认了吧！别研究了！”

“就是就是！”萧遥赶紧接口，“尔康戒药成功，恭喜大家，我们赶快去杀鸡，熬一锅好汤，给大家补补！”

夫妇两人要走，小燕子抓抓耳朵，忽然忍受不了，冲到萧夫人面前。

“告诉我，告诉我！这种哑谜，我受不了！到底我身上有什么小记号？在哪儿？头上脚上还是身上？”

萧夫人走不掉，只得凑在小燕子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只见小燕子一怔，冲口而出喊：“什么？我屁股上有颗红痣……”蓦然觉悟不雅，用手蒙住了嘴。

大家都瞪着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晴儿看着永琪说：“这事，恐怕只有永琪知道了！长在那种地方，小燕子自己都看不见！”她连忙问永琪，“有没有？有没有？”

大家都看着永琪，永琪面红耳赤，打着哈哈。

“这个……这个……我真的没注意，要不然，我、我、我……我下次注意……”

小燕子跳了起来，嚷着：“我告诉你们大家，谁也不许来检查我，我才不给你们看！不管怎样，我已经认定箫剑是我哥哥，我也为了这个，离开了皇宫，还带走了永琪！一切都成为事实，再也无法怀疑了！我爹是方之航，我娘是杜雪吟，我认定了！”

“我也认定了！”箫剑也大声说。

晴儿过去搂着小燕子，箫剑的顾忌，她早就体会到了。这件事，万一错了，也只能当它是对的。她坚定地说：“我们大家都认定了，就这么回事！不要再去研究那颗小痣了！婴儿时期的痣，也不见得会留到今天！”

永琪松了一口气，大笑说：“哈哈，那么我的检验工作，就不必了，是不是？其实我也很乐意……”话没说完，小燕子踢了他一脚，他赶紧改口，“大家都是‘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我们就糊涂一点吧！”

大家都释怀地大笑着，一屋子嘻嘻哈哈。这是尔康戒药以来，第一次房里充满了笑声。

这晚，深夜的时候，尔康从沉睡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房中一灯如豆，紫薇在床边睡着了。他不知道这是戒药后第几个黑夜，好像已经过了几千几万年。他伸了伸手脚，发现没有绳子绑着自己，不禁一惊。

在床边椅子里打盹的紫薇，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惊醒了，急忙扑到床前去。

“尔康！你怎样？觉得怎样？”她急切地问。

“你们怎么放开了我？怎么不把我绑起来？”尔康怔怔地问，忽然发现自己的药瘾症状都没有了，惊疑不定，“我不发抖了！也没冒冷汗，也没抽筋，身体里也没有虫子在爬……”

他注视着紫薇问：“第几天了？”

紫薇凝视他，见他眼神清明，不禁悲喜交集，激动地喊：“尔康，你太勇敢了，太伟大了，你挨到了第六天！大夫说，他简直不相信你可以成功！他说，留在你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慢慢地消退了！只要你意志坚定，这个药瘾不会再犯！你让他很有成就感！你让我骄傲，让我们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

尔康从床上坐起来，伸出双手，不敢相信地看着，见自己的手，不再发抖，顿时间欣喜莫名。

紫薇急急地站起身子，要往门外跑。

“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热鸡汤，这锅鸡汤煮好的时候，你睡得正香，大家都不敢吵醒你，几天以来，你都没吃什么，吃了就吐，现在，可以好好地喝点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