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侄儿还真把他爹请来了。

一片寂静中,我望了望漫天大雪,又望了望怀中的牌位,雪片落在上面,我拭去一层,又落一层。可是想到他是最畏寒的,我反手扯下披风,仔细地将它放置其中,染不得一片落雪。

茫茫雪夜,我脱了披风,里面只穿了个夹的,不到一炷香我就被冻透了。

谢明澜穿的倒是多,兴许是随了他爹的畏寒体质,他身着雪色大氅,滚毛领子抵到下巴上,裹得严严实实,袖中似还揣了个手炉。他负手背着我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思忖了什么,再转回来时,眸色冷得很。

这样的眼神,若是放在太子时洵那里,我便知道此事定不能善了,但现在……

我偷瞄了一眼怀中那块木牌。

谢明澜开口道:“小皇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若是圣英太子在此,会如何呢?”

我踌躇了一下,想说“你学你爹什么不好?连管我也要学?”

但牌位在此,我到底不敢放肆,只得轻咳一声道:“陛下,圣英太子彼时并未有您这现在这般的重担,陛下日理万机,臣触及国法不敢狡辩,陛下大可将我发付前朝三司会审定罪,又何必似如今这般,公不公!私不私!”

开口时,我本是软了口气的,可是说着说着,我终是忍不住再次出言顶撞。

谢明澜静静听完,颜色更冷,只轻轻道:“若是他这样问你话,你也似这般出言无状?”

我平复了一下呼吸,又下意识瞥了一眼他的灵位,一张口只觉得自己口气弱了下来:“臣不敢。”

不是之前直挺挺地说给谢明澜的那种“臣不敢”。

是当真不敢,又怂又讨饶的“不敢”。

突听“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猛然碎在我膝边,我吓了一跳,才觉察是他的手炉,此刻已然四分五裂了。再抬眼,只见谢明澜指着我道:“那你怎么现在就敢!”

显然,谢明澜动了真怒。

我忙道:“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