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一怔,指了指自己,道:“你听到了?我没哑?”

苏喻这次没有立时回答,他径自取过我的手腕,一边按在掌中把脉,一边扯出抹浅笑道:“我本也不知自己有读唇的本领,只是看到殿下的唇动,便知是这个意思了。”

闻言,我甚是欣喜,扒着床边自下看着他,道:“苏喻啊苏喻,你怎么那样厉害。”

苏喻也笑道:“还该多谢殿下才是,让我又多了一些微末长处。”

与苏喻的重逢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让我久违得振奋了许多,更何况他还能看得懂我所言,我便拉着他说东道西,将他全家问候了一个遍。

苏喻极有耐心地一句句答着,他这个人向来妥帖温驯,他答一句便含笑看我的唇形,每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我颈间的锁链,他都像是怕我察觉一般,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

问了一大通,我终于心满意足地攥着他的袖口,想了想,又蹙起眉道:“如此说来,你私纵叛王这么大的罪过,只是被寻了个别的由头罢官,未免也太便宜了些,谢明澜没起疑心?没有追究?这不是他的手段吧。”

苏喻仍是含笑不语,面上未见到一丝遗憾之色。

见他不愿答,我想了想,也只得将此节放过。

过了一会儿,我闲不住,又打趣他道:“苏喻,后世说不定会流传着你的话本。”

苏喻已经到了案边执起了笔,好在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故而也没有漏掉这一句。

他顿了一下,微微一歪头道:“嗯?”

我更是兴致勃勃,道:“一位温润俊雅的世家公子,年少登科平步青云,后经两次高升两次罢官,终于做了个悬壶济世的杏林大家,这无论怎么想,都会被后世传为佳话吧。”

约莫是这次我说的太快太多,苏喻盯着我的唇看了许久,就在我疑心是不是说得太快了让他不曾看全的时候,他又笑了一下,道:“是个很好的话本,如果不曾遇到殿下,我的人生可被书写的多半不会这么丰富。”

我向床上一倒,道:“嘲讽?”

他这次良久不语,只是悬着笔犹豫了很久,终是一个字都没写,又将笔放回原位。

这事出现在他身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