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曲已罢人已远,再见此琴唏嘘不已。
元猗泽抬眼望向元 ,忽然叹息一声:“进来罢。”
元 微微笑道:“是。”
希夷院中本就有琴床,内侍们搬来安放好绿绮便退下,室内留下元猗泽并元 父子二人。
元猗泽坐在琴床前,元 站在其后注视着他。
元猗泽自被软禁于御苑后言行如常,甚至有些不以为意的随意和淡然。元 心中不安,但实在找不出任何异象。他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十数年与诸皇子争斗才得以脱颖而出承继大统,即位后雷厉风行开疆拓土,大有成就千秋功业的气魄。若非熙宁十四年起边境数次失利加上今年各地灾异,父亲也不会自陈己过,心生避退别宫的念头,以至于让他钻了空子。而如今元猗泽品茗调香赏画习字,倒十分惬意。待疑虑过后元 便想,不论如何父亲也做了他掌中之物,不管背后是否有其他筹谋,现下他需牢牢掌握绝不放手。
这么想来,即便是这张绿绮琴也叫他无所谓了,不论元猗泽拿它奏过多少遍《凤求凰》,不论翠微园初相见是多么叫人难忘。
“你母亲是个极有诗情的女子,她若许了普通的公卿之家或许也不会这么早离开。”元猗泽忽然说道。
元 注视着他的背影接道:“她是你求娶来的。”
元猗泽按了按指尖的丝弦道:“正是。”
“你真的爱她吗?”元 缓缓踱步到元猗泽身旁,将手按在元猗泽的手背上,“卓文君尚有《白头吟》,你的府中又何止一个妾室?”
元猗泽闻言轻笑一声:“元 ,你是真入了迷障。”他缓缓道,“我待她自然是真心的。这世上女子我再没有遇到过比她更好的了。”
元猗泽挣开手起身:“我虽不是她最好的归宿,但她选了我。”
元 拦在他身前笑道:“知慕少艾,只是这样的缘故。父亲也为我弹一曲吧,我没有听过。”
元猗泽望着他与崔令光肖似的面容微微蹙眉道:“你这种执着太过不堪。元 ,是不是我从前将你宠坏了,叫你觉得这世上合该事事顺你心意?”
元 点头:“难道不是?父亲是天子,难道不是这世上事事都得顺你心意?我既为你钦定的储君,是日后万方之主,我有执着上天会不应?”
元猗泽微微扬起唇角:“你且看看它会不会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