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海风依然腥咸,将近正午的太阳毫不留情面地晒得土地如火烤过的炭一般滚烫。燕星何去拾掇行李时,胥挽枫去要了盆凉水来,拿布巾浸湿了,取来盖在了燕星何额前。
燕星何略一愣,抬手覆住了布巾,回过头去望了胥挽枫一眼,忽地呲了呲牙。
“晕么?”
“还成,能站得住。”
胥挽枫点了点头:“靠岸的是钦赞最西头的码头,杜嫚在南面,我们明日便启程去罢。”
“即刻前往也并非不可……”
“辟邪坞卿说得对,”不远处,甘珞交代了一干事宜,换了一身衣物,脚上蹬着皮靴,身后跟着四五个侍从背手走了来,那只名为“阿鱼”的海鸟停在他肩头不时梳理自己的羽毛,“你不会坐船就不要勉强,伤了身子就别想办事儿了。”
闻言,燕星何略有些恼地抿了抿唇。
“这附近的城里我也已好些年没来过了,往年先帝尚在时,每年的开渔节我们就会到这城里来,白日里先帝主持开渔节,入夜了也自有城中的热闹。”甘珞笑了笑,“虽说开渔节已过,不过城里也不会冷清。今夜就在此地宿一夜如何,我也好去拨些人马给你们。”
胥挽枫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城中有处我的私宅,就在东头,跟着码头外的人去就是了,到了那处会有人给你们安排。我先随大长公主去处理些事宜,你们自便。”
到了钦赞本地,多年积压下来的一干细枝末节的事自然也该交到他手上了。他交代完,就转身走向了等在不远处的步辇中的芳肃大长公主,周围的侍从替他披了件金边罩衫,随后如潮水般地随他离开。
他走惯了,连一边的轿辇看也不看,便拉了把略长的衣袖快步走了。
“皇帝啊……”燕星何眯了眯眼,叹了口气,“也就这会儿,看到了他那衣裳,才觉着他是皇帝。不过还真没个架子。”
胥挽枫正打发那些辟邪坞与甘珞留下的侍卫将行李搬出去,道:“所以你如今认识了赤鹿磐的狼王和钦赞的皇帝了,捎带一个明翰的辟邪坞卿。尾巴上这个可以别你裤腰带上,要不要?”
他伸过来的手正点在了他的脸侧,燕星何愣了愣,佯怒道:“漂亮话待回去了再说,这会儿先塞肚子里不好么?”
胥挽枫像是捧场似地哈哈笑了几声,毫无顾忌地揉了揉燕星何柔软的银发,眉头略皱了些,脸上的笑意逐渐添了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