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了把眼泪鼻涕,忽一顿,觉得背后有阵阴风。不知从何时起,一名太监已站在了她身后。
她面露惊恐:“你……你是何人!”
太监朝她行礼,阴阴一笑:“奴才是忧心长公主思念睿王成疾,特来助长公主,早日去与睿王团聚。”
“……放肆!你这贱奴子要做什么!我乃堂堂大启朝的长公主!”她惊恐地喊了起来,那太监已抓住了她的后领,一路拖着她到了这院中的枯井。
四处都是黑的,她摸不到井沿,金冠先掉到了井里,碎了。
紧接着,“噗通”一声,院里的纸灰顿时飞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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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昨夜长公主跌井,薨了。”
魏绎正在斗蟋蟀,放下牛筋草,望向了宁为钧,挑眉笑道:“这么快?朕还寻思着她能给朕找几个细腰翘屁的妃子,这下没戏了,朕只能在窝里讨乐子。”
他随即又生出一分极为敷衍的悲痛:“朕在这世上就剩姑母这么一个亲人了,她身子一向健朗,本可以长命百岁,可惜了。”
宁为钧正色,又禀报道:“长公主昨夜是在思寒殿祭奠魏虎时,才不慎落井。”
魏绎轻笑,又将两只蟋蟀重新给放了出来:“还有查到什么,接着说。”
“臣一早便带人去了趟思寒殿,这案子中的疑点确也不少。思寒殿院中尚有一堆未烧完的纸钱,灰烬堆砌之处与那口枯井也得走上十几步,恐怕——”
宁为钧欲言又止,等着魏绎先发话。
魏绎没抬头,笼中的两只蟋蟀正打得厉害,他逗了一番,才说:“魏虎因谋逆之罪被诛,朝廷早就下了令,任何人不得操办丧事祭奠。她疼惜自己儿子死得冤,没准烧着烧着,一时悲痛,想不开便才投了井。她既要自寻死路,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这背后总还是会牵连出别的人来,你要开罪了那人,朕可保不了。”
一只蟋蟀已被咬死了,魏绎还不得意,总觉得两只都死了才好。
宁为钧一顿,便躬身一拜:“是,臣领命。”
宁为钧跟魏绎禀报完案子,从正殿退下,就瞥见林荆璞正独身躺在衍庆殿的院子里乘凉。
盛树之下,林荆璞穿着一袭浅青色的袍子,这满园的暑气仿佛都因他消融了。掌中一幅泼墨牡丹图,宁为钧认得那是魏绎的扇子。
林荆璞也远远看见了他,扇子轻摇,便从躺椅上稍稍直起了身要与他打照面。
于是宁为钧敛目,绕过树杈,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