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将话锋一转,哑声问:“你今日身子爽快些了吗?”
林荆璞没搭理他后面半句,一派正经地打理衣袖,说:“也不一定是蒋睿。但蒋家库房与卢家库房离得最近,要来往调运货物最为方便。且卢遇良这些年在朝中虽没犯大错,可也没什么作为,若火|药全从他的库房里调运,燕鸿不会放心,必定还有二品以上的心腹大员参与此事。二品以上除了丞相与中书令,便是六部的尚书。萧承晔既已揪出了一个卢遇良,再从这些人里筛查出一个蒋睿,就容易多了。”
林荆璞全凭胸中一番算计,也未必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他毕竟躲在背后谋划,出了事自有人替他担着。
魏绎也非冒这个险不可,只要能撬动燕鸿的一丝一毫的根基,他都要全力一搏。
命与裤子都抵上了,也没什么再可忌讳的。
“朕瞧你脸色是好些了。”魏绎又打量起了他,陡兴绮思。
他早不忌讳坐马车了,马车颠簸,总让人想起些不堪隐晦的往事。
魏绎盯了一会儿,想去咬他的耳。林荆璞轻咳推脱:“车里闷热罢了。眼下有要事在身,现在就耗干净了精神,不值。”
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萧承晔与商珠已候在了兵部牢狱大门,恭候御驾。
魏绎与林荆璞在车内待了好一会儿才缓慢起身。御前侍从先搀扶魏绎下马车,他又去牵林荆璞下来。
“臣等参见皇上——”
萧承晔领着众人跪了下来,眼神上瞟,忍不住去打量魏绎身后的人。
林荆璞这一年多来都躲在衍庆殿承宠,魏绎从没让他公然到过什么正经场面。牢狱是兵部重地,里头关押的是要犯,而今审得又是重中之重的大案。
他出现在此处,未免太过打眼。
魏绎步阶:“朕是来督办案子的,不是来巡游出访的,不必多礼。”
林荆璞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原因是狱中的过道狭窄,两人挨得极近。魏绎的右手放在后腰处,外人瞧不见他扯着林荆璞袖中的金钩子。
萧承晔暂且按捺下胸中不快,道:“皇上,卢遇良已重新关押着了,就在蒋睿隔壁。如今两个人是狗咬狗,都指证少的火|药是对方的,掰扯不清楚。”
魏绎往里走着,说:“咬人总要有个说法,他们可有交待出什么证据?”
萧承晔:“收了历年的账本查对,还有几名人证,可都是蒋睿与卢遇良各自自家人作的证,商姐姐说不能算数。”
商珠在一旁补充道:“皇上,两位大人都说借调火|药给对家时,用的是自家马车装载,这一点口供倒是一致。可正因是自家马车,也就说不清是谁借给谁的,私调的火|药没有一笔登记在账的。”
林荆璞忽问:“可有查过平日与他们交好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