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珠似有准备,拼尽全力掀翻了案桌,又砸碎了案上瓷碗,将碎渣一并丢在了那两人身上。她瞥了眼身旁,咬牙去抓住地上陶知远的衣袖,往后急退了几步。
燕飞捷见势,只冷冷拧眉看着,不为所动,倒是有些诧异她的胆魄。
孙家兄弟的刀冷不留情。他们做惯了光天化日杀人灭口的事,何况商珠与陶知远是文弱书生。
陶知远哭丧着大喊:“燕飞捷……朝廷命官要死于你蓟州刺史府!你、你该当何罪!还不救、救……”
燕飞捷闷哼没理。
又是一刀,商珠臂上负了伤,已要撑不住了,她见势态危急,便厉声喝道:“没人能比他的权势与大计更重要!今日他能不远千里杀学生,明日杀的便是儿子!后日便是——”
燕飞捷心神一动,额上忽有两根青筋隐隐跳动,他犹豫了起来。
不容他多想,孙大的刀旁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那正是燕飞捷的五岁小儿。
“住手!”
燕飞捷心提到了嗓子眼,哪知这孙家兄弟并未顾忌孩子性命,仍在筵上挥舞大刀。
他猛然震惊,没再犹豫,当即沉声一喝:“府兵何在?还不给我速速拿下这二人!”
……
荒诞的筵席散后,商珠与陶知远没再见到燕飞捷,被安顿在了驿站。
陶知远尚有余悸,面色如灰,见着商珠的伤势,又焦灼地在屋内踱步,“商侍郎,要不我们还是跟皇上请命,早些回京吧。”
商珠失了血,气色不好,勉强朝他笑了笑:“还早着。”
“且不说这差事难办成,”陶知远叹息,说:“再拖着,你我的命都得要丢在这!”
“陶大人稍安勿躁。燕飞捷是燕相的独子,他这些年被逼在蓟州当刺史,不得擢升。可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就是心中有不满,也知道其中的利弊轻重。燕相病重,他是断断不会贸然回京的。”商珠说。
陶知远跺脚:“就是这个理啊!早知劝不动,我们又何必来冒这性命之险啊!”
商珠一笑:“皇上也没说非得让我们劝燕飞捷回京。”
“下官不解,这又是什么道理!还望商侍郎明示。”
商珠:“你我虽是私下领受了皇上领旨来的蓟州,可孙家兄弟今日这么一闹,私令布公,恰恰能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是真心有意请燕飞捷回京谋职,这便够了。就算是燕飞捷誓死不去邺京,就这几日,也足以动摇朝中士林之心。”
陶知远一怔,益发懵了,“可是这里头说不通啊!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