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强求了。”严曦笑笑,“在下住在青旗巷李家。”
“青旗巷李家?”张 愕然。眼前这人莫不是李行之那专爱流连烟花柳巷的义孙?方才他在画桥上与青楼女子拉扯推搡……足以说明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蔺容宸忽地转过身,一双黑眸凌厉地扫过严曦,连一句道谢都没有,疾步离开流云楼,避他如蛇蝎。
“……”严曦一脸茫然,刚才若不是眼花,他竟在那双眼里看到一丝怒气和……失望?
“你家公子……”严曦当他还在为方才喝酒的事生气。否则的话,他们第一次照面,何故露出那般神情?
张 摇摇头,跟着下楼。
“严兄,这等不识好歹之人,不必放在心上。”谢松林将他拉入席,从怀中取出木盒,“看看可还合心意?”
盒中是一方白玉印信,色泽饱满,润泽细致,品相绝佳。镌刻着一句话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谢松林道:“家父见你的那枚印信磕掉了一角,他正好有块白玉,留着也没什么用,索性刻了章送你,也不算暴殄天物。”
严曦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拿着印信喜笑颜开,越看越喜欢,连连称赞,“这枚比原章更好……带我向令尊致谢。”
“不必客气。你不也送了家父一幅画么?我看他喜欢的紧,挂在房里日日观摩……”
“嘘。”严曦竖起食指放在唇边,低声嘱咐,“这件事可不能让人知道。”
谢松林干咳一声,放低声音,“云昕,以你的才情,他日必定名满天下,极负盛誉。为何你不仅要瞒着,还非得装出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也不怕李太傅伤心么?”
严曦目光微沉,“他若知道了定叫我入朝为官,最好能跟他一样,一辈子都将心血都耗在黎民社稷上……我才不想过那样的日子,眼下这般何其快活、自在?”
说句实话,入朝为官确实不适合严曦,但站在李行之的立场上想一想,他也没错。“李太傅是为你好。这天下的父母,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片大好前程?更何况,你本就天赋异禀,如此实在可惜。”
严曦摆摆手,“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你且让我再快活两年。”
他流落姑苏时刚满十四,靠着在谢家的水墨轩临摹名家字画售卖维持生计。谢松林还记得当时有位客人花高价订了一幅画圣的《雪夜送别图》,装裱时不慎污了画卷。虽说毁的是赝品,但能分辨出来的人屈指可数,仿到如此极致,难能可贵。他爹谢重元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哪知那学徒竟铺开宣纸,起笔作画……谢重元从开始怒不可遏到最后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他这小庙里竟藏了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