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舒又给他堵得没话了。

炉上水开了,柳舒舒沏完茶,又从里屋拖来只凳子,坐到南音对面,把茶递上去,只等他继续教训。

南音合书,拿书脊轻敲桌面,像个考察她学问的先生:“你要知道,詹家的大头,都在京城药铺、染坊、银庄入股的分红。”

柳舒舒心里翻白眼,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要我说换一家吧,这詹家现如今真不好下手。”

“詹家亲戚少,回乡后结交的朋友尽是酒囊饭袋,也不用顾忌。詹收丰只詹轩义这一个儿子,孙子倒很好解决……”

“孙子怎么好解决了?”柳舒舒不由打断,“詹收丰那么疼这个孙子,我瞧可比疼詹轩义多了……不过詹贵恒小少爷乖巧听话,比詹轩义这出言不逊的小子好多了,也不怪老头子。”

“这些日子我抱着贵恒仔细看过了,他和詹轩义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啊,这小少爷圆头圆脸,眼还小,就小时候能看。詹轩义那小子虽然嘴脏,可长得是真挺不错,合上嘴,也是能出去招摇撞骗的姿色。”柳舒舒还不忘老本行,又说:“可天底下不像老子的儿子海了去了。”

“他娘是个娼妓,后来在府中又与家丁有染,儿子长得不像父亲,”南音撇了撇浮茶,嘴角竟含上了一丝笑意:“这就容易有说法了。”

柳舒舒几年如一日的心想,真是蛇蝎美人。

“我真当你喜欢小孩子呢,你抱他那姿势,那么熟练。我还把你说的弟弟妹妹那一通都当了真,我怎么能信你这种骗子的话。”

南音俯唇喝茶,并没有回她。

他对孩子算不上讨厌。他确实有过一大堆亲生的弟弟妹妹,确实一手一个将他们拉扯大,也确实因为长得好,为了养弟弟妹妹,被父母卖去了南风馆。只是在半路上,他偷了行人系在树上的马逃了。

父母在后面玩命地追,哭着喊若是不卖了他,他的弟弟妹妹都要饿死了,求他回来。

他纵马前行,心想他们饿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最好的谎,往往都要掺进些真,才容易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