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罗伯特开出来的账单,我本应该不假思索地签,可别的我看不太懂,阿拉伯数字我还是看得懂的,摸出鸿儿给我的支票对比了一下,好像不是一回事儿。于是我看向了张天仓,问他岁无雨可有转移到法兰西的财库?酒是岁无雨喝的,理当由他自己来支付这笔巨额帐单。
张天仓不悦地问我:“你当他是什么人?”
一个失忆了的欠罗伯特很多钱的人,不然呢?
最终还是我签的单,毕竟我是家属,张天仓是下属。
虽然我怀疑张天仓至少现在已经并不拿我当上属了。至于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省得知道了真相难过。这世间,真相经常叫人难过。
好在罗伯特也不要我一时三刻就把债还清,他拿走了鸿儿给我的支票,说是利息,然后嘴脸一变,又友善起来,以知心好友的面孔对我说:“我看他是爱上你了,但他觉得对不住他臆想中的妻儿,所以他如此难过。”
我沉思片刻,问:“说起来,有个问题我疑惑很久了……无雨他执着的那个妻子,是女士吗?”
张天仓和罗伯特许久都没有回答我。
我不解地看他俩。
张天仓站起身,说:“蒙儿少爷怎么还没回来。”
我说:“他今天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
张天仓说:“人多口杂,我得去接他。”
他就去接蒙儿了。
罗伯特看着张天仓出去的身影,沉吟片刻,说:“我先把支票兑了吧,这世道……”
他就去银行兑支票了。
这个问题,我在心中揣了好几日。终于,眼见岁无雨的心情好很多了,至少大早上的和罗伯特坐在餐桌旁谈笑风生,我便试图过去,然后便见他起身,客气地对我颔首行礼,转身离开。
他在躲我。
罗伯特叫我过去坐下,低声告诉我:“他在躲你。”
我说:“我看出来了。”
罗伯特面露惊讶。
对于他的惊讶,我也十分惊讶。
岁无雨的疏远令我又怜又伤,尤其当我瞧见他站在露台上,深情地摩挲着手上那张破损到看不清人脸的曾经我与他、鸿儿蒙儿的合照时,我无声地叹了好几口气。
我虽无声,岁无雨却敏锐得很,立刻收敛了柔情,厉目看向我,并且收起了那张照片。
我走过去,问他:“你除了记得你有妻儿子女,其他的任何都不记得了吗?”
他沉默一阵,点了点头。
我问:“你如何知道照片上的就一定是你的妻儿子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