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晌,晁晨问:“远么?”
“不远,不及五里。”
公羊迟就死在绵竹,即便没有尸首,也该立有衣冠冢,作为后嗣,公羊月前去祭拜也是人之常情。看魏展眉的意思,他从前不入绵竹,不过剑谷,而今既然有这个机会,也想薄酒一杯,聊以慰籍,毕竟他们不会在这里待至清明。
晁晨颔首,不甚唏嘘,“老伯,您方才说擒回来,可也相信是人为?”
“我只是不信所谓的冤魂作祟。”老仆人摇头,“仔细想来,若勾结秦军开城哗变真乃公羊老前辈所为,他有何冤?若非他所为,则只能是秦军以其与张育的交情设计,可凡事不能一拍脑袋想当然,那张育是什么人?号令万军的蜀王。公羊迟又是什么人?剑谷仅次于喻灵子的剑客!哪这么容易被摆弄?”
这么一说,晁晨也觉得迷雾重重。
换作他是公羊迟,若有人借自己的名义算计好友,不该自戕于绵竹城上,依傍那身武功,往中军帐刺杀邓羌不是更好?暂且隐忍,为张育报仇不是更好?
“老人家,您说得对。”
哪知石老仆把抹布扔进水盆中,抬起眼皮,悻悻道:“对有什么用,你以为真相有多重要?我能想到,剑谷那些个老神仙难道还不如我,自是有用意。何况,他人生死,与己何干?张育死后,绵竹归秦,谁敢对秦军有怨言,也就只能对死去的人撒气,不然为何苻秦分崩离析后,公羊老前辈却连个坟茔都没有。”
晁晨一怔,喃喃自语道:“不是公羊迟,那西城的是谁?”
“是夏侯真。晁先生你不知道吗?六年前,人就死在绵竹,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吧。”石老仆收拾完毕,端着盆踽踽离开。
夜风吹面寒,晁晨抱着手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欲再等,转身搬回那块放在一旁的木板,往门上装。这会子,斜街对头的砖墙上,闪过一前一后两道影子,犬吠声消后,依稀是季慈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