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介女流,听闻噩耗,当天夜里便晕死过去,醒来后脸无血色,很是沧桑,村落里的人不忍心,便自发帮着布置灵堂,收敛尸体。
据五安叔说,那叫一个惨,收尸的人几十年也没遇到过,说是人,其实就是些啃咬剩下的破肉骨头,全靠随身衣物,才辨认出人来。双鲤听得毛骨悚然,偷偷往棺材下塞了不少钱,上香时心里默念:达观哟,愿你下一世当真达观。
晁晨则书就悼词一篇,当着众宾面宣读,而后就着火盆烧掉。
村里有名望的老人依次入门来,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同逝者亲人安慰上两句,便上了坝子的酒席。晁晨从小敛堂中退出来时,冯公也正往外走,两人撞上,就随口闲谈两句,问及着急忙慌往何处,后者骂骂咧咧说,常家有些个远房亲戚过来找晦气。
何为找晦气?
晁晨不大懂,也无心追问,等送人离开,便避开旁人,悄悄往村子里的祠堂去,那儿早晚点青灯,除了隔三岔五有个婆子洒扫外,余下的时候多没有人。
刚跨过门槛,晁晨就听到两声小猫叫似的呜咽,快步追过去一看,常安正背靠墙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啜泣。
“你来了。”
“这是作甚?”晁晨很是惊讶,在他的认知里,即便与设想有偏差,常安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哭哭啼啼。
常安悲从中来:“原来我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我死了,对外面那些人来说,也不过是一场白事,一餐饭。”
“你现在知道,用死来求证价值,是一件愚蠢又不值得的事情。在乎你的人会一直在乎,不在乎你的从来就不在乎。”晁晨蹲下身,耐心道,“除此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