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抱住膝盖,缩成小小一团,有些绝望:“娘,她一直都没哭,整夜守灵就这么坐着,半点撕心裂肺也没有。”
外间响起哀乐,有人吹着陶埙,哀婉而绵长,根据旧俗,乃是送魂归去。这时,抱着儿子旧衣愣坐的孙氏,张嘴失声痛哭。常安猝然抬头,心脏像被狠狠一攫,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掉,心忽然就软下来——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娘又要如何活下去?
他还没有来得及深思,坝上响起一声吆喝,灵堂前等饭的人都蜂拥而出,五安叔跑在最前头,指着那几个从房子里搬东西的男人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晁晨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跟出去找人问:“何事?”
冯公正招呼人,声音打老远传来,中气十足:“还不是他们老常家那几个赖皮子老混蛋,仗着家里没男人撑腰,竟然就开始抢东西,天可怜见的,达观还尸骨未寒!这是要逼死人的,要是那点家当真给拿了去,他娘还不得喝西北风!”
“娘?娘!”
常安憋不住,要冲出来,却被一颗飞来的石子点了穴,顿时喊不出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梁上落下块黑布帐子,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晁晨暗道糟糕,回头去寻人,围着祠堂找了一圈却没找着,等他要往那香火架子后头探看时,公羊月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将他堵个正照:“找什么呢?走,外头一团乱麻,看看去。”
孙氏抹去眼泪,挺直腰板站在坝上,还和那日面对刘智时一样强硬:“五安,让他们搬,老常家的香火都断了,还守着这点东西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