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王谧数落王泓之时,他虽在一旁没搭腔,但不代表他不明白。
吾辈有志者,怎甘雌伏,坐观王朝倾颓!
刘裕重重一握酒樽,昂首饮尽:“王泓那小子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自给自足方才能长久,我此去意欲投身北府军,若一日能成天下名将,便由我来扶这大厦将倾!”说了半天都是在答话,倒是还不曾听其高见,刘裕遂问道:“那你又有何打算?阁下看起来可不像江南人士……说起来几次匆忙,我还不晓得阁下尊姓大名。”
夹岸绿柳下,正有人高谈阔论,谈玄论道,且正说到易经,张口便是元亨利贞,元乃万物之始。拓跋珪将好接来,口气狷狂:“君可唤我元圭(注)。我不属于这里,他日自会离开,刘兄弟若是从军,往后或许还有相见之机。”
作为代国皇帝,他本不该交浅言深,更不该话锋露骨,暗有所指,但此情此景之下,他却是按捺不住心里那股冲动——
也许有那么一天,重逢可期。
刘裕从袖里抖出一枚铜板,与拓跋珪猜正反拼酒。
崔浩不善豪饮,与二王又不甚熟稔,怕露了不该露的底,便伙同崔叹凤扶着船舷喂鱼,天色昏惑,但花灯却照出绰约风姿,越是不清,越惹人顾盼,没一会,岸边驻足之人便堆上三五,因俩人容姿皆不俗于市井,不时有女子抛来花枝,吓得他俩瞬息缩到船舱里去研磨早春新茶。
双鲤最吃得开,虽只一面之缘,但她人小嘴甜,格外捧场,很快和二王混熟,叽里咕噜不停说着沿途听来的轶闻传奇。
至于公羊月,正忙着给晁晨劝酒,一会说他海量,一会夸他义薄云天,还添油加醋抬出无定河那夜的经过好一顿吹嘘,晁晨信与否难说,反倒是他自己都快深信不疑。
晁晨果真是个“一杯倒”,多饮两壶,人已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