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阳连忙跟上去,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看一眼。
玄刀门是个四方格局,靠近白桃溪的东墙,有一处偏僻角落堆放着干草、麦秆、木柴之类。此时,金黄的稻草正簌簌抖动,隆起一座新的小丘,须臾,从里面钻出一个红衣的丫头。
丫头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碎屑,急忙伸手去拉里面的人,口中抱怨:“小姐,今日府上人多眼杂,就不该出来,万一被老爷夫人晓得了……”
“就是趁着人多才好,有贵客,爹娘顾不上我。”翟映诗扶着丫鬟的手臂站起来,两人将麦垛恢复原状,拍干净衣裳,往白桃溪的方向走去。
新菱忧心忡忡:“老爷若是知道我偷偷带你出府,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新菱,”翟映诗叹了口气,“我闷得慌。我知爹娘疼爱我,不忍再受分离之苦,我何尝不是?但整日坐在家里,也实在难捱。”
新菱抿嘴不语,紧紧地挽着小姐温软的手臂。她是翟昱捡回的弃女,在翟映诗未回家之前一直服侍翟夫人。虽是丫鬟,但因相貌与走失的女儿有五六分像,向来备受夫妇俩喜欢,如同干女儿一般。新菱至今记得与翟映诗初见的场景,堂上众人哭成一团,她也哭了,泪眼朦胧中望着翟映诗,暗自想,都说我和她像,实则哪里比得了,分明一个是云,一个是泥。
翟映诗没有小姐架子,待新菱犹如姊妹,二人关系亲密,有时还同塌而眠。从夏至秋,在许多繁星闪烁的夜里,新菱悄悄睁开眼睛,屏息凝神,痴痴凝望小姐的睡颜。偶尔,她会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碰一碰翟映诗的胸口,又哆嗦着缩回来。
那些念头本来只属于夜晚,可她越跟翟映诗亲近,心底的渴求反而愈加强烈。自翟映诗遇见李澄阳,嫉妒之情更是野草一般疯长。
“你是不是去见那个臭小子?”
翟映诗两颊浮现红晕:“你莫要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