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柳州已成人间炼狱,常胜军也没了,你非要去赴一场死约!当年你娶我跪在我父亲面前,说要让我快意一生,说一辈子不让我受委屈!但自来了上京,我被困在深宅大院十余载,我彻夜难寐,我思念苍州的黄沙,我思念苍州的骏马,我思念能振翅的战场!”
“罗青山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
“你答应我的都做不到,如今你连丈夫都要从我身边夺走吗!罗青山你可曾问心有愧?”田氏眼球上布满红血丝,身子摇摇欲坠,字字啼血。
“咚!”
罗青山取下头盔夹在腋下,双膝跪地,头重重砸向地面:“是我负了你,若我侥幸有命回来,这条命日后就给娘子了,你想杀了也罢,打了也罢。但现在,我必须去柳州。”
说完,罗青山抹去泪痕,一步步走出内室,到门口时他顿了顿:“兵马大元帅可不会哭,她只会笑着对我说,多杀几个狄戎狗贼回来下酒喝。”
人影彻底消失在天边。
田婉滑倒在地,蜷缩在一起捂着脸嚎哭不止:“我早不是兵马大元帅了!我是妻子,我是母亲,我唯独再做不了田婉。”
那个纵马戈壁,敢饮胡虏血的少女,死在多年前。
“独玉,我要与罗青山同去柳州。”大军开拨那日宋凌与罗锦年站在了望楼上目送帅旗远去,罗锦年突然鬼事神差来了句:“罗青山带着四十万大军去柳州,狄戎拢共才三十万呢。想他们那片草原,人嫌鬼憎的肯定也没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就是一群穿着兽皮的乌合之众。”
“三十万大军我看水份也不少,十里不见人烟的地方,哪凑得出三十万啊,得打对折,十五万算抬举他们。”
“这样一算罗青山赢定了,我与他同去战场上捞点军功岂不美滋滋,待我回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宋凌本心情沉重,听了罗锦年的话反而松快了些,心想,倒是打算得挺美,狄戎之凶残岂是花天酒地的贵公子能想象的。哪怕狄戎真没有三十万大军,礼朝这所谓的的四十万大军不过也就图一个虚名上压过狄戎,其中有多少水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四十万大军中,真正有编制的不过十万,其余三十万都是各地调来的青壮年。而十万里也仅仅只有五万能用,剩下五万一身肥腻子肉,都是贪着军饷不做事的老赖,别说上战场,连操练都不曾有过几次。”
他们上了战场别被吓尿裤子便是好样的,也不指望他们能多做什么,以五万兵力对上狄戎最少十五万强兵,三倍的兵力差,哪怕是镇国将军只怕也凶多吉少。
其中最致命的一点,主将罗青山并未亲自操练过兵卒,如何与狄戎日日操练,默契十足的狼群抗衡?
宋凌以为罗锦年这话和往日里那些想做大侠,想做飞贼的话一样,都是大少爷为了吹擂自己随口胡咧咧的,也就没多在意,敷衍了句:“那你为何还不走?大军都快见不着影儿了。”
“我想亲口告诉你。”一道郑重的声音从身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