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着的心落了地,忽生解脱之感,短短几日皇庭之行,仅够我窥见只鳞片爪,管窥蠡测以的金砖玉瓦,已让人心惊胆战。
我已是怕了,家中好歹阔过有那两本闲书,无事乱翻曾见过一句,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
悚然一惊,我环视青瓦红墙,终于听见了万万人无声呐喊——
快逃。
我倒是想逃,但皇庭进来不容易,想出去更是难如登天,我命如草芥又何德何能让正午门为我而开?
落选之人被分做宫女进修,我学了两年规矩被分给了当时的陈贵人做三等宫女。每日做些洒扫活记,月钱不多,但攒个几年也够我出宫过日子。
早没了凡鸟变凤的可笑野心,一心只数着日子,待十年期满出宫,或嫁为人妇,或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若真能这样顺利也好,但宫女的命不是自己的,从被分给各自主子那一刻起,命再不握在自己手里,不,应该从青皮车驶进皇庭起,我的命便如当风秉烛,不得自己。
任我多步步小心,伏低做小,主子娘娘一犯事谁也跑不了。陈贵人久久不孕,竟起了歪心,与侍卫私通混淆皇族血脉,此乃诛九族的大罪。
陈贵人全家遭殃,我们这些下人也没讨得了好,贴身侍候的几位大宫女尽数杖毙。其余人等一律三十杖刑,或发配浣衣局,或发去冷宫。
冷宫日子难熬,吃不饱穿不暖,做的活比谁都多,夜里我躺在硬床板上,腐朽霉味儿直刺口鼻。身上伤口火烧一样疼,奇异的在酷暑寒冬品出点暖。伤口疼痛难耐,只能趴着扎陈贵人小人。
难熬的日里,全靠扎陈贵人小人才撑过来。
冷宫唯独有一桩好,头上再没了娘娘,我的命勉强能握在自己手中。
现在可好,从天而将一位主子娘娘,前一位娘娘要了我半条命,现在这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