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
段殊仿佛真真切切地听见了这几个字背后无尽的叹息,齐宴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口的?遗憾,不舍,还是释怀?
齐宴又为什么会给故事里的自己设计这段情节?
上个世界里,连一个只在开场时出现过的配角跟班,都有特殊的意义,暗示了故事线背后隐含的无数种可能。那庄樾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段殊毫无头绪,却忍不住反复揣摩。
他被这种复杂的思绪包围着,匆匆忙忙地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天。
这场晚餐结束之后,比赛也正式落幕。段殊和齐宴睡了个懒觉,然后在当地随便逛了逛,也算没有白来。
两天后,他们一起前往机场。
段殊在买好机票之后,就告诉了温佑斓,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隐瞒并触怒他。
同时他也委婉地告诉温佑斓,不用来接自己,因为车队的朋友说要在机场搞一个浮夸的欢迎仪式,以庆祝他们夺冠。
温佑斓大概也提前预料到了弟弟的拒绝,所以并没有流露出不满,也没有要求他回来之后就得来见自己,只是叮嘱他不要忘记几天后妈妈的生日。
在段殊还没有发现温佑斓身上的古怪之处的时候,曾经答应他在妈妈生日的时候,要一起去墓园祭拜。
段殊无法再回绝,毕竟是在气氛悲伤肃穆的墓园,温佑斓应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且在猝然离世的亲人面前,带着重重假面的温佑斓,或许会放下防备,露出一些真实的自我。
段殊一边思索着这个故事未来的走向,一边和齐宴同往常那样聊着天。
这座城市很偏远,每天的航线并不多,巧合之下,庄樾也和他们搭乘了同一班飞机,在相当温暖的机舱内,他就坐在右后侧,随时都能看向正在交谈的他们。
在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里,段殊总觉得如芒刺在背,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下了那些他和温佑斓之间的纠葛,转而聊起外面的天气、车队的朋友、附近座位幼稚又可爱的小孩,他试着谈论所有明亮美好的事物。
他不愿意在此刻示弱。
那是一种近乎于吃醋的感觉。
就像……在爱情里一样。
好在庄樾除了一路同行,并没有上来搭话,飞机落地之后,仅仅是礼貌性地点头示意,便各自散开。
车队里的那群损友果然举着浮夸的牌子来等他们,嘻嘻哈哈,相当引人注目,段殊和齐宴脸上也露出了相似的笑容,朝他们快步走去。
在这热闹又亲密的气氛里,远处的庄樾拖着行李箱,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段殊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希望这个人不要再出现在齐宴的生活里。
回到俱乐部后,段殊一如既往地训练,自从温佑斓不再过来之后,大家先是诧异了一阵,随后便打趣他终于不开小灶与民同乐了,使得段殊和他们的关系的确比之前要亲近一些。
在墓园见面之前,段殊主动去医院找过一次温佑斓,他的生活节奏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每天忙碌,像个再正常不过的精英医生。
对待病人和蔼宽厚,与同事之间的相处也很有分寸,温佑斓令人如沐春风的性格和强大的交际能力,让他很快就能和任何人熟悉起来,于是到处都有朋友,而且患者很容易对他敞开心扉,格外相信他的为人和能力。
段殊某一次去找他的时候,正值午休时间,其他科室的医生一边吃饭一边打趣,说幸好温医生不是心理科的,不然他们估计会被打击得连班都不想上了。
当时段殊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温佑斓真的是心理医生,那他一定是最好的心理医生,也是最可怕的。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闲暇时间里,段殊会尝试搜索一些关于当年那场车祸的资料,可惜一无所获。在溯源温佑斓的个人履历时,也完美至极,看不出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