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道长死鸭子嘴硬:“你动用私刑,还要刑讯逼供?徐先生和徐太太一辈子都是遵纪守法的人,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他们的耻辱。”
易申:??
她差点气笑了:“你偷了别人的羊水细胞去培育胚胎,干出这种事情,你跟我说违法?你干过合法的事情吗?”
承安理直气壮:“即使我违法,我也可以指责你违法,这并不矛盾!”
易申:????
她好久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了呢:)
易申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符纸,全贴在承安的脑袋上:“说吧,为什么羊水里的细胞培养出来的胎儿,和原来的胎儿不是同样的人。”
承安道长不想说,但是在茶水和一堆符纸的多重作用下,他没坚持多久。
“……易小姐,你知道异卵双胞胎吗?”承安道长说道。
“废话。”易申说。
承安道长又沉默片刻:“那你知道,多胎妊娠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其中的一个或者多个胚胎会终止发育,最终不被任何人发现,就静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易申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种事情。
有时候孕妇怀了多胞胎,可能做产检的时候,胎心都能检测出来了,但是过一段时间再去检查,就发现莫名其妙少了几个。
死掉的胚胎会被活着的胚胎挤压在旁边,有时候还会吸收。
“所以这个胎灵是一个死掉的胚胎?”易申又在他眼前晃晃那个玉环。
承安道长很不情愿地回答:“是的……不过我们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我们也没想到从羊水里得到的细胞,会属于另一个已经死去的胎儿。但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剩余的细胞已经不够我们再培育一个胚胎,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易申又看看玉环中的胎灵。
这个胚胎是在发育过程中自然消失的,所以陈卿卿和徐卓都不需要承担她消亡的业果。但是易申却是借由她留在羊水中的细胞诞生的,所以易申与她之间的联系,比陈卿卿与她之间的联系还要紧密一些。
易申摇摇头,再次问道:“陈兴美的血是怎么回事?她没有做过造血干细胞移植,这种手术也不可能瞒住她本人和陈家徐家的人悄悄地做。”
承安道长这一次犹豫的时间很长。
似乎茶水和符纸的效果已经开始消失,所以他挣扎了许久。
但是易申画出的符都不是普通玩意儿,他纠结许久还是说了出来:“是那枚玉环——”
他刚刚说了半句,眼中忽然现出极度的恐惧。
易申仓促之间只能感受到一丝灵力从虚空之中弹出,在她身边略作停顿,似乎在发觉无法伤害到她之后,便没入承安道长的身体。
随后承安道长便双眼一翻,人事不省了。
易申在他断腿上敲了几下,这人都没有反应。
而那股灵气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易申没能追踪到它的来源。
但是承安道长的的确确地晕过去了,易申没办法,叫来管家,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管家一进来,腿就软了:“小姐,道长这是咋了?”救命!一个玄门道长在他管的房子里断了腿,他会不会被整个玄门列入黑名单?他以后如果想找个道长给他孙女取个好名字,会不会被拒单?
易申很淡定:“没事,他自己作死,非要把腿往地上磕,你看,一不小心磕断了,还把自己疼晕了。”
她摇头叹气:“咱们可不能像他这么淘气,一大把年纪还骨折,搞不好会骨筋膜室综合征的。”
管家:“……什,什么征?”
易申敷衍道:“别管什么征,赶紧叫家庭医生过来——算了,直接叫120吧,你跟去,我有点事,先走了。”
管家:????
他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承安道长受伤,这个应该属于轻伤了吧?你不需要去做笔录吗?”
易申:“……”不愧是遵纪守法的陈女士和徐先生请的管家,这非常合法。
只是有点不知道变通。
“承安道长不会报警的,你放心,没人会追究的。”易申安慰管家一句,便离开了。
刚才承安道长的话,她都录音了,现在她终于可以找陈卿卿去说这件事了。
——就是不知道陈兴美从徐家养女再次变成徐家亲生女儿之后,关浩言会不会再变心一次。
陈卿卿听完录音就晕了。徐卓大叫着过去想掐她人中,被易申拦住了。
易申用一缕灵气给陈卿卿顺气,陈卿卿很快醒来。她神情呆滞,过了很久才落下眼泪:“我听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申知道她一时之间大概无法接受这么玄幻的事情。好在她私下做过亲子鉴定的。她把用几人毛囊细胞做的鉴定结果拿出来,放在陈卿卿面前。
陈卿卿几次伸手想要去拿,手放在报告上却根本不敢翻开。最终还是徐卓帮她翻开两份报告,给她看结论的那一页。
陈卿卿看了一遍又一遍,仍旧感到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我,我……我明明只生了一个女儿啊!”
易申说道:“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但确实是真的。他们非法利用您羊水检查时得到的细胞,培育出了一个人……”
她停顿一下补充道:“也就是我。”
陈卿卿把两份报告翻得哗啦哗啦响:“难怪,难怪兴美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她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她猛然抬起头看向易申。
“可是,可是你们长得并不像……”
易申便把双胎妊娠然而只检查到一个、最后只生出一个的现象给她解释了一番,然后给她看了那份全同胞鉴定。
陈卿卿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她欣慰地握住易申的手:“你能把发现的事告诉我,你真的是一个高尚的人。”
易申笑了笑。
陈卿卿继续说道:“……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学医吗?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你说的这样熟练——我觉得你如果当医生,一定会是个医德高尚的好医生。”
易申:“……”等等,你竟然一个字都没听懂吗?那我给你解释的时候你一直点头是怎么回事?
徐卓一向听老婆的话,已经拿起手机查医学院招生的事儿了。
“阿申高中是文科吧?这个好像不能学医,不过你可以回去参加理科复读班然后高考,你不用担心毕业年龄太大——你看,我查到了,有几所大学的八年制医学班招收往届生,你明年夏天考上,博士毕业也才三十岁,和其他的博士相比,还算年轻人呢!”
易申:????怎么您已经开始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了吗?
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婉言拒绝:“不不不,我这辈子不想当医生,我要跟着智明道长和德鑫道长修道呢!”
徐卓和陈卿卿同时发出遗憾的叹息。
他们知道陈兴美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之后,迫不及待地给她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家。
陈兴美抗议道:“今天好不容易关浩言没有过来搅和我的兼职,你们又来!上班第一天就早退,我的兼职又泡汤了!”
陈卿卿不敢在电话里说这事,她怕陈兴美心情波动太大路上出事,只是催促:“别管兼职了,我让司机去接你,你快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陈兴美虽然遗憾第八份兼职又要泡汤,但听到陈卿卿的语气不对,也担心她真的有什么事,便跟新的老板请了假,跟着司机回家。
陈卿卿早就等不及了,跑到门口去等她,陈兴美刚一下车,她扑上去就把人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陈兴美吓坏了,用手抚着陈卿卿的后背:“妈!妈你别吓唬我,妈你怎么了?”
陈卿卿哭得说不出话,还是徐卓和易申过来劝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把她拉回屋里。
“就是这么回事了。”陈卿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她也确实不太懂医学上那些复杂的名词。她和徐卓的天赋点都点在商业技能上了,他们俩看医学的东西跟看天书没什么区别,所以到最后易申只能又给陈兴美解释了一番。
陈兴美呆住了。她愣愣地看着两份报告,看了结果,又去看鉴定机构,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才难以置信地问道:“我,我真的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不是编出来这个骗我的吧?”
她停顿一下继续道:“你们如果不想让我出去打工,我就不打工,你们给我的东西其实我用一辈子也够的,我,我……”她有些语无伦次,“你们不需要这样安慰我的……”
陈卿卿再次抱住她痛哭起来。
易申把陈兴美的那枚玉环拿出来:“血液的监测可以作家,但是毛囊细胞的鉴定结果不会有问题的,你的血应该是被这个东西影响了,但是现在这上面被动的手脚已经消散。可能只有找到这件事的主使者,我们才能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卿卿哭得伤心,陈兴美是她养大的女儿,而且是血脉相连的女儿,看她难受,也难过地落下泪来。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你知道这件事之后,竟然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们,你真的,是一个高尚的人。”
易申再次被发了高尚卡,老脸一红:“你看鉴定日期,不是第一时间了。”
陈卿卿欣慰地说:“那个时候你就算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的——要不是那个妖道亲口说出来,谁会想到这种事情?”
这个倒是真的。如果不是承安道长亲口承认,易申也想不出用羊水里的细胞养个胚胎出来,还要找个女人给生下来这种操作。
“易先生和宋女士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易申说道,“无论他们是否知情——当然我倾向于他们都不知情,否则我想他们不会意外死亡——他们都是受害者。”
陈卿卿点头:“当然。如果他们不知情,他们就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生育了其他人的孩子,如果他们知情——”
陈兴美接上话:“即使他们知情,代|孕也是违法的,孕母是受害者,永远都是受害者。”
易申非常敬佩这一家人的法律意识和道德觉悟。
“所以,报警吧,”徐卓说道,“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坐在这里商量一下就可以解决的。”他拿出手机,却被易申拦住了。
“先联系智明和德鑫道长,”易申按下他的手,“这件事有玄门的参与,单纯的报警可能没办法解决问题,我们需要两位道长的帮助。”
陈卿卿和徐卓面面相觑:“他们……他们不会是同伙吧?”
易申笑了笑:“不会,他们和承安不是一路人。”
智明和德鑫接到易申的电话之后,很不情愿地来了。
他们真的不喜欢城市之内的污浊。
两人进门的时候都用手帕捂着口鼻,智明道长还咳嗽了两声,埋怨道:“易道友下次不要约我们在这里见,去玉兰山不好吗?那里环境好些。”
易申抱歉地说:“承安上午去过那里,我不知道幕后之人会不会监视那个地方。”
两个道长知道承安和背后之人做过的事之后,也感到匪夷所思。
“竟然有人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德鑫道长皱起眉头说道,“开展以非科研为目的的胚胎培育,而且没有在桑葚胚的时候停止研究并进行销毁,这不仅违背伦理,而且违法啊!”
易申大为震惊:“道长还知道桑葚胚?道长以前是学医的吗?”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具体的医学名词?没看智明道长已经在旁边听得晕头转向了吗?
“我没有学过医,”德鑫道长拍拍胸脯,胸前的白胡子似乎更加鲜艳了:“但我是京市伦理委员会成员,这种事情,我熟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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