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该是李氏。”他喃喃念道,突然抓着把手起身,拖着伤腿居高临下地逼近季初,“他说了你父亲的死因,是也不是?”
除了季初父亲的死因他想不到定国公还能有其他招数让季初性情大变。
“定国公言是世子深明大义上书请陛下赐死我父,当日也是聂世子你亲手带去了御赐的毒药。我也问世子一句,是也不是?”季初终于开了口,眉眼倔强,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是也不是?是!
聂衡之赤红着眼呼吸急促,某种程度上定国公说的没错,季初父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他还动了私心用季初压着季父早早认罪赴死。因为季父不死事情不平息,季初很有可能也会被牵连,他们聂家也有可能被陛下猜忌。
那时他和季初成婚不过一年有余,真正亲密起来也只有数月,他原本也自以为一切是为了定国公府。可后来陛下依旧疑上了聂家,他扛着一年的压力从没想过休妻直到围场以命相搏……
“一朝天子一朝臣,岳父碰到了陛下的逆鳞本就活不了命。可比起给岳父扣上谋逆的罪名祸害到全族甚至……你的身上,静悄悄地病死是最好的结果。季初,你必须相信我。”聂衡之语气强装着镇定,可脸上慢慢染上了癫狂的意味。有强势的命令,还有隐隐的委屈。
他要女子的信任,从前他无论说些什么女子都会相信他。
见状,季初苍白的脸上怔忪呆愣,清亮的眼睛中浮起了一层白雾。她很想嗤笑很想大骂,但用了三年的时间揣摩聂衡之的表情,她知道男人这个时刻没有骗她。
他没有骗自己,父亲的死主因并不在他,他也没有做错。然而他没有资格委屈,因为季初借机发泄的不只是父亲的死一桩事情。
不过,他们已经和离了,那些被埋葬的记忆没有理由再提出来,无端地映着季初像个怨妇。
包括那个孩子那些伤人的话。
想明白这点,支撑她的那股怒火突然间就散了,一时间,季初心力俱疲。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该自不量力地拒绝定国公府的求亲,又或许她重生归来就该当机立断走的远远的,两不相干就该是她和聂衡之最好的结局。
季初一言不发,冷静下来垂眸向外走,父亲的死因已知晓,到此她该离开了。
然而她的反应在聂衡之的眼中却是另一番解释。
“你不信我。”聂衡之寒着脸眼神阴骘,迅速一动,大手紧紧扼住女子的肩拦住了她的去路。他身上仅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绸衣,露出些许精壮的胸膛,虽然有些消瘦,但逼上前来压迫感更重气势更盛。
他身形高大,离得太近,季初抬眸只能看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以及形状分明的喉结。
“信你?”她脸尤白着,说出的话飘飘渺渺地像是风一吹就散开了,“聂世子,上辈子你信过季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