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子!她居然说自己不如一个妓,子!聂衡之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个地方都在痛,剧痛让他呼吸不上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世子,我不想再继续下,贱了,我失去了婢女失去了孩子失去了骄傲。你就高抬贵手,莫要纠缠了。父亲的死虽然和你有关,但季家能保全下来我也感激你,照料你这些日子就当是还了。日后,你我形同陌路,见面不识。”季初决绝地扔下了话,头也不回地离去,从楼梯下来。
聂衡之惨白着脸摇摇欲坠,没有拦她。
楼下鸦雀无声,众人隐隐约约像是听到了一些字眼,但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可紧接着楼上轰然的一声重击让他们变了脸,卫长意掠过季初上楼看到狠狠摔在地上的高大男子,心中大乱。
“衡之,你的伤势如何?”卫长意急忙扶起他,看他痛不欲生目眦俱裂的模样,一颗心凉的彻底。
完了,聂衡之算是完了。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放人,让她走。”勉强站起身的男子双目通红,死死咬着牙,一波又一波的剧痛袭来,他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放女子离开的话。
卫长意心头狂跳,金吾卫副将斩断了捆着池家人的绳子。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世子夫人坐上马车,又眼睁睁地看着在世子夫人离开后,世子几乎连滚带爬地狂奔到了驿站的门口,失魂落魄,欲要追上去又瞬间跌倒在地,完全没了金吾卫统领的赫赫气势。
“总有办法能让嫂夫人回心转意的。”卫长意不忍心看到好友这般模样,上前宽慰他。
“回心转意?”聂衡之先是大笑不止,而后笑着笑着泪流满面,喃喃自语,“不可能了,她不要我了。”
在卫长意的惊呼声中,他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紧接着直邦邦地倒了下去。
紧紧握着的手掌带着一种绝望。
“大公子,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对不住,让你受了一场毒打。”浓雾散后,季初瞧见了池严脸上的伤口十分抱歉。
她从坐上马车的那刻就已经收敛好了所有悲伤怨恨的情绪,此时和池严说话眉眼如初神色如常。
但池严还是能发觉女子温和底下涌动的浓烈情绪,他接过金疮药,故作爽朗地大笑,“这算什么,娘子不知,那金吾卫副将也被我狠狠打了几下,可也是伤到了!”
“大公子好功夫。”季初淡淡一笑,转身回了马车里面。
和昨日相比,她没了策马的兴致。
池严眸光微暗,眯着眼往身后消失不见的驿站瞥了一下,神色不明。
池家商队的人劫后余生,身上那股惊慌失措的劲儿还没消,下意识地加快了行驶的速度。
傍晚的时候,他们出了京畿道才稍稍慢下来,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两日的功夫,季初慢慢地调理好了心情,在她终于将聂衡之和一大堆往事抛之脑后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到了湖州。
湖州,因为靠近江南,算是这几日旅途中比较繁华的城市了。
池严领着他们一行人进了湖州城,路途需要补给,他觉得季娘子也该好好休息一日。
季初坐在马车里面,隔着车窗看着往来的人群听着热闹的说笑声,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个笑容,白皙的肌肤上小梨涡很显眼。
“娘子,这湖州城真不错,我看比平京城都不差!”双青有些兴奋,世子放她们离开,她们逃出生天了,日后什么都不用怕了。
此时,为了让娘子高兴,对着湖州城是大夸特夸。
奈何,双青生来可能真的有些乌鸦嘴的属性,她的话还不到一刻钟就被打了脸。
马车停在湖州城最大的一处酒楼,季初和池严等人还未走进酒楼就被几个身着皂服的男子拦住了。
他们身上都配着刀,目光倨傲,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季初蹙眉不解,他们才进入湖州城,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交集,这些人拦着他们做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池严就含笑同这几人见礼,动作熟练地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请几位喝酒,也多谢知州大人保我们人车平安。”
为首的男子接过银票,手指捻了捻厚度,满意地点点头,“进去吧,有知州大人在,你们在湖州城定能平安。”
话罢,他们就傲慢地扬手离去,一副趾高气昂官大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