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帝王的心头宠(27)

池惟青眉目微皱了皱,赶紧将自己肩上外袍解下来给她披上,心疼得语气有些许严厉,却也不失柔和:“着凉了还穿这样少,难不成是忘了上回染风寒的难受了?”

“我没忘。”箬竹任由他摆弄,“我这不是出浴后发现,其实井没有着凉嘛,再说了也不冷。”

池惟青说不过她,直接将人兜膝抱起,欲放到榻上。

箬竹趁机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肯下来,就这样坐在了他大腿上,摆动着自己的小腿。

“没着凉也该注意些身子,先把姜汤喝了。”池惟青道,端起桌上热气腾腾的汤汁,用汤匙搅了搅,吹温后喂到她嘴边。

箬竹偏头不理:“要你喂我。”

池惟青狐疑:“这不是在喂吗?”

“不是这样喂。”箬竹歪头朝他眨了眨眼,明亮眸子里皆是狡黠,甚至还撩人而不自知地嘟起了唇。

池惟青目光停留在两片水盈盈的唇瓣,蓦地意识到了什么,手腕翻转了方向让那勺姜汤入了自己的嘴,然后抬手拖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印上了她的唇。

牙关便如那城墙,被他攻开一扇门。

姜汤中的红糖甜意和独属于她的甜香在唇齿间四溢,喉结不由自主滚动,姜汁被各自吞下去一半,他却沉溺在缱绻舍不得松开了,吻得愈深,风卷残云,掠夺尽她嘴中每一分空气。

他们似乎在亲吻这件事上十分契合,连张唇和换气的频率都那么同步,偶尔睁眼想看看对方,也总恰能撞上咫尺之间的人眼睫轻颤,掀开眸子回望来。

良晌,箬竹似乎听见了什么其他动静。

“唔,唔唔——”她瞪大眼睛含糊发出两声气音。

池惟青不勉强她,很快放过她的唇,却抬了凤眸戏谑:“怎么?刚刚是你说要,现在又不要了?”

分明说的是喂汤,却又像是在谈风月。

“要!怎么不要!”箬竹豪言壮志,“但等会儿再继续要,现在你先看窗户外头。”

池惟青顺着她视线朝外看去,天空飘落点点白。

不是雨,是……

“下雪啦!”箬竹欢快叫嚷,她方才听见的声音,是白雪沙沙。

池惟青点她额头轻笑:“下雪也值得这样开心?”

“当然值得!”箬竹道,“瑞雪兆丰年,你刚祈了雨,就降落了一年初雪,这在百姓看来就是吉兆!陆太尉放出的谣言,破得一干二净了!这场仗,都不用打,就能完胜,当然值得高兴!”

“而且你知道关于初雪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池惟青问。

“在初雪时候拥抱亲吻的人能相守一辈子啊!”箬竹脱口而出,“我们方才就亲吻了,所以……”

话音戛然而止,她脸上欣喜若狂的神情有瞬间僵硬。

他们在初雪是亲吻了也拥抱了,可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活了。

……又是一个骗人的传说!

池惟青见她突然顿住,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但那个关于初雪的寓意……他抱住她接上:“我们方才就亲吻了,所以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箬竹趴在他肩头,这个角度池惟青看不见她眼底落寞,和下挂的唇角,尽量将声音端得开心,“嗯”了一声。而后道:“我们去屋外赏雪吧。”

说着,便跳下了软榻。

池惟青搂住她纤细腰肢,又把人抱了回来:“外头冷,把鞋穿上。”

他起身绕到屏风后拿鞋,复又在榻边单膝跪地,抬起少女白净的足,用手掌捂了捂,而后塞进绣鞋里。

箬竹看着被他照顾好的两只脚,动了动脚指头,好像有点膈,笑道:“笨弟弟,连穿鞋都不会,穿反啦!”

池惟青眉心一跳,再看才注意到他弄混了左右。

毕竟是头回伺候人,犯点错也难免,于是再度蹲下想给她换过来。但箬竹井不给他这个机会,趁池惟青伸手动作之前,就欢快跑出了屋子。

边跑还边嚷嚷:“我想起来了,笨弟弟你连更衣都不会,穿鞋穿反这就能理解了。”

没人知道,她跑得快,只因为眼泪不争气,又差点要掉下来。

五月初见池惟青时,她便是穿反了鞋,跌进他怀里。十月寿命将近,她又穿了反鞋。

这巧合大概是天意,缘起缘灭,如同喜鹊绕着圆月飞了一整圈,又重归原点。什么也带不走,只留下月光如玉盘,却也终于会在昼夜交替间,消逝的无影无踪,徒留念想。

池惟青走出屋子时,箬竹正在雪中转圈,双手张开微微仰头,像是要拥抱霏霏细雪。

她的衣裳素来是正红色,其实池惟青从来没有对她言明,在后宫,正红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颜色。他早就默许了,只要她喜欢且畅意,不论想要什么,池惟青都会奉上予她。

可偏生,今日她身上着的衣裙,是白色,似要与这雪融为一体。

有言道衣服挑人,却总有那么小部分人,完美无瑕,宛如绝世画作,在她身上挑不出半点不美的元素。

箬竹就是这类。

她穿红衣便是张扬活泼,穿白衣则是蹁跹娇美。宛如能品出番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境界。非要说出个比较的话,只能是这晌白衣似乎少了点……朝气。

池惟青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词吓了一跳。

他怎会这么觉得。

明明她与雪共舞着,脸上洋溢笑容,还时有铃铃笑音散在半空悦耳沁心,生动十足,活泼万分。

怎么会没有朝气。

池惟青缓步走上前,看着她旋转步子越来越快,想起那双穿反了的鞋,提醒道:“小心,别摔了。”

话音刚落,箬竹就发出一声惊呼,崴了脚朝一旁跌去。

池惟青眼疾手快,两个箭步上前将人接进怀里,才松下口气,半是责怪:“明知鞋子反了还这样胡闹。”

“摔了你也会接着我,怕什么。”箬竹朝她眨眨眼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方才被蹂`躏久了的唇红意未消,被白雪和白衣映衬得格外明艳动人,开阖启闭间又说:“陛下,你说些好听的话给我听呗。”

“何为好听的话?”池惟青问。

箬竹道:“就是你说了,会让我心情变好的。”

池惟青一愣:“你现在心情不好?”

“没有。”箬竹当即否认,“但还可以变得更好一点。”

池惟青眸色漆黑,似是在苦思冥想,末了道:“今晚的膳食很丰盛,你定会喜欢。”

箬竹:“……”

池惟青又道:“我已经让郡守请来西南最好的厨子,你随意使唤。”

箬竹:“……”

她是一心一意只惦记着吃的人嘛!

“……我才不是要听这些。”箬竹不满瞥头,把脑袋转向了外侧。

“那还有何是好听的?”池惟青狐疑,把能想到的一样样细说过去,“等西南诸事解决,带你去最南边看海?回京后,我不早朝,陪你坐在宫墙上看日出?陪你去放天灯,陪你去赏冬梅,将后宫所有人都散了……”

“你还是别说话了。”箬竹突然凉凉打断他。

这幅不开窍的样子,真是,真是一点都不想听。

倒也不怪池惟青想不出,在他与箬竹相处的每分每秒,少女都是那样天真好动,喜食贪玩。上回冬至夜带她出宫,箬竹的见万事都新奇欣喜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唯一见她神情黯淡落寞,似乎是千秋节后,因为些许误会,让她醋了去。莫非她是想听……

池惟青顿而意识到什么,但他却来不及开口了。

箬竹在他微怔的刹那之内,就已将双唇印了上来,不再给他多言的机会。

他们在初雪中吻得热烈,单薄衣物下的皮肤逐渐升温,融化了落在面颊的细雪。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唇齿交融,呼吸交叠,似乎每一次都能尝出些不同的香甜。

逐渐心跳加速,血脉喷张。箬竹趁被松开的一瞬,喘着气道:“抱我去里头吧。”

不是止步于外间,池惟青抱着她直接走去了厢房深处,而怀里人已经把手臂从环绕他脖颈的姿势松下,转而指尖开始笨拙地扯弄衣领。

池惟青喉结滚动:“这么急不可耐,晚膳不吃了?”

箬竹手指点在他心口,绕着圈儿把玩:“不吃了。”

“有你,还吃什么晚膳。”

她双眼朦胧,恍有烛火摇曳,白纱轻晃,只因身如浮沉扁舟都看不真切。

她听见池惟青在耳边一遍遍说爱她,听他说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了她,至于那个很久是什么时候,却奇也怪哉地怎么也听不清楚。

她后知后觉,小皇帝似乎……挺行的?

看来那一碗碗鹿鞭大补汤,效用不错,甚至有些……过于不错了?

池惟青用拇指擦去她额间细汗,哑声低笑:“这都能走神?”

音落,狠狠惩罚了他一下。

少女不吝发出声音,当做流连人世的一晌贪欢,滋味入骨。

这晚,雪下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池惟青醒来,奇怪箬竹今日睡相竟出奇的好,缩在自己怀中,手脚皆很规矩,没有平日四仰八叉卷被褥的豪迈,轻笑着拨开她散落脖颈的碎发,于额间落下一吻。

嘴唇贴上的皮肤冰凉。

乍惊,窝在怀里的人浑身冰凉,四肢僵硬,鼻间没了气息。

他看见屋外积了厚厚的雪,树下有两个雪人,隐约能看出是一男一女,手上缠绕着同一根红线。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

小皇帝生龙活虎:我终于向老婆证明我行了!

【早上】

小皇帝恶龙咆哮:我老婆呢?我老婆去哪了!

小皇帝泣不成声:说好的甜文呢!我老婆都没了,你告诉我这是甜文?!

【十分钟后】

小皇帝暗下决心:不!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老婆,不能丢!我要复活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