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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台飞榭玉觞平,冷锻甲鳞由锈生。长期边塞传战斗,借醉钝刀待平明。”
“明日便要出征,你还有心思饮酒作诗?”袁纤看到半醉的钟黎半仰在亭角石台,同往日一般喝着酒,便多少有些怨气。
“出征与我喝酒有何相干?没听‘醉卧沙场君莫笑’嘛。”
袁纤眉头一蹙,“莫说这不吉利的。”
见她英气的脸上露出愠色,还因炉火显得通红,钟黎一时觉得十分可爱。“说说何妨,本来凡战便有生死……”
纤细而温暖的手指轻抵在钟黎唇前,“莫要再说。”
袁纤的身子隔着酒案探过来,坚定中暗含温柔的双眸与钟黎久久对视。钟黎忽觉得酒气冲头,脸一时热得发红。他缓缓伸出手,手指轻轻点到袁纤蓬松柔软的短发。“好了,坐下吧。”
将行前钟黎将袁纤约至卷云亭,此是他在蓟城宅院中常作休闲的一处。往日袁纤飞马相会,二人也多是在此品茗饮酒。不过今日袁纤不同以往,她脱去了平日里不离身的乌色冷锻甲,换上了绯红色留仙裙,长红缨绒的铁盔也换成了三两翠钿,以至于钟黎一时不知要如何邀她吃酒。
袁纤揽着衣袖,一手握起温烫的粗陶酒壶,将米酒分至两人陶盏中,陶盏的深蓝釉子同酒在炉火的映照中微微闪烁,此类信乐烧一样的陶器一直是两人的最爱。
“先祝成功。”袁纤举盏。
钟黎拿起盏却道:“这用得着祝吗?”两人相视一笑,服了一盏。
米酒清香的味道在口中慢慢化开,温热的酒气渐渐充溢全身,钟黎正品味红裙与清酒,便听袁纤问道:“你东西都备齐了?”
“齐了。秦朗都打点好了。”
袁纤知秦朗素来细致,但还是又问道:“刀备了几把?”
“‘晏望’、“昶巽”。”
“少不少?”
“这两把刀要是都折了,我累都累死了。”
“马呢?”
“都备好了。”
袁纤点了点头,视线在卷云亭外的映着夕阳的池水上游移。一阵秋风扫过,早黄的叶零星飘旋,静落在半抹橘红半抹青的水面。“关外天应已冷下,衣物可备足了?”
“小驹子,”这是钟黎唤袁纤的别号。“怎么了你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