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叶岑透过后窗玻璃根本看不见君临的身影,只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向同一方向聚拢。一个急刹车,叶岑不等车停稳便开门跳了下去,奔向事发地点。
君临脑中一片空白,她的手出于本能颤抖着抵上左桐的胸膛。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快,前一秒她刚掏出手机打算报警,随即手腕被人猛然一踢,钻心之痛还没过去,下一秒左桐的胸口已经插上了一把刀,倒在她怀中。
人群尖叫奔走,君临一概无知无觉。她只有一个念头,左桐的血不可以流出来。
叶岑奋力拨开人群,眼前的情景简直触目惊心。他一边对随后跟来的耿介吼道:“快!打电话通知莫叔叔。”一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突然有人喊道:“不好,那几个人要跑!抓住他们!”
立刻有几个反应快的二中男生大胆地冲上去,合力将刘明几人按倒在地。围观和奔走的人群造成校门口车流堵塞,一时场面混乱不堪。
几小时后。警局。
君临想握紧笔在笔录上签字,可是她的右手好像失去了知觉,又好像掌心还残留着左桐鲜血的温度。笔掉到地上三次,陈警官替她拾了三次,没有一丝不耐烦。
“你可以走了。”陈警官站起来准备送君临出去,看见搭档一脸肃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刚才医院打来电话,那孩子……”
陈警官看见搭档摇头,把视线调向君临,他从女孩儿急剧收缩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恐惧和不相信。
“就刚才,八点缺十分,医生宣布死亡。”
哗啦一声,君临的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物品都散落了出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一直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拒绝跟任何人接触。
叶岑叹息着走到她身边,蹲身替她拾东西,整理书包。他明白君临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拒绝相信。
救护车在十分钟之内就赶到了,送到最近的中心医院开车不过五分钟。莫潇亲自主持抢救,全力救助之下却还是回天乏术。刚才耿介还给叶岑打过电话,说那一刀扎得太不巧,正中心脏,人进了icu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情况不容乐观。没想到才过了二十多分钟就……
隔壁的审讯室里传出女孩儿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这事不赖我。你们放我回去!我妹可以替我作证。真的,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叶岑听出是刘真的声音。
很快便有一个年轻警官过来敲门。他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办案经验还不足,所以想问问陈警官的意见,要不要放刘真离开。
君临突然轻声道:“她跟凶手是一伙儿的。我不是她妹妹,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君临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警局,怎么上的车。就像她仿佛已经记不清刚才几小时内发生过的事。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可是她拼了命也无法醒来。
“想哭就哭吧。”叶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君临。在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面前,任何安慰都是苍白而空洞的。但君临的状态实在叫他无法安心。从出事到现在,她先是送左桐去了医院,在手术室门口的走廊上一坐就是三小时。地上那么凉,叶岑想拉君临起来,他永远忘不了当时君临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光,只有无边无际的寂灭,如同千百盏佛灯在一瞬间同时熄灭一般的寂灭。他后来只能陪她一起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求她喝一口水或是说一句话,但她都毫无反应。再后来君临被带到警局做笔录。整个过程中,君临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做笔录的时候她显得异常镇定,谈吐清晰,极力配合,好像根本只是一个不认识左桐的陌生目击证人。叶岑看不到她哪怕一丁点儿情绪的流露,直到刚才面对左桐的死讯。
她好像封闭了一部分感官,整个人处于混沌状态。叶岑拉过君临的手,掌心所触柔而无骨,致寒致凉。他想传递给她哪怕一分温暖,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这一刻,叶岑无比清晰地明了,自己不是能够慰藉她的那个人。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左桐的火化仪式在周末进行,许多同学都自发去参加了。入葬按照传统定在三周后的清明节当日。这天是工作日,君临向学校请了假。她走出家门的时候觉得阳光刺眼到不胜负荷。君临没有问叶岑怎么会来,只是安静地坐上了他的车。叶岑也没有向君临解释他用钱打发了她事先预定的出租,仿佛一切都理所应当。
参加葬礼的只有左家的直系亲属。整个仪式显得冷冷清清。
君临走到墓碑前,献上一朵白玫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