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维落寞地低声道:“我从未见过叶总刚才的表情。”

原来他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温柔呵护。

初识叶岑,纯属偶然。那时候唐维大二升大三,要从城西搬到城东校区,打了电话叫唐天来当免费劳力。起初唐天很为难,但等她报出宿舍号,电话里却传来一个陌生沉稳的声音:“没关系,可以去绕一圈。”唐天来的时候车后座果然还坐着一个人。她的东西不少,跟唐天两人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可那人还是安然坐在车里,对他俩累得气喘吁吁视若无睹。

最后一点东西搬完,他倒是从车上下来了,斜靠着车身,抬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却突然开口问她:“你住几楼? ”

“四楼。”她这才看溃楚他的长相,一时心跳得飞快,补充道: “401。 ”

见他不说话,唐维便大着胆子问:“你以前来过这里? ”

“我以前经常站在楼下抽烟。”他答得很随意。

唐维胆子更大了些:“等你女朋友? ”

这里一直都是女生宿舍,每天站在楼下等女朋友的男孩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唐维只是想不到,他那么出色,也会做普通男孩儿会做的事。

他当时没有回答,只是表情有些怅然,唐维便以为那段感情巳经过去了,于是她一毕业就进了秘书室工作。

现在回想起来,她从未见过他抽烟。听唐天说,叶总早就戒了, 因为君临有哮喘。某次偶尔聊起,唐人还告诉她,那天算她运气好,那栋楼刚好是君临以前的宿舍。

唐维觉得唐天这话说得尤其不对,她但愿从未认识过叶岑。因为这些从来就是她一个人的缠绵悱惻,与他无关。

小提琴悠扬缠绵,钢琴清丽似一场淋漓春雨。君临离叶岑那样近,近得好像心跳声都貼在一起。

乐声渐歇,叶岑再次矮身。君临以为他想替自己穿回鞋,环顾四周却发现两人的鞋子都放在大约两米远处,她隐隐知道要发生什么,紧张地手指蜷曲。

叶岑单膝跪地,从白色礼服内袋里掏出那枚时时刻刻都贴身携带的戒指。在此之前,他想过无数次求婚时要说的话,打过无数遍腹稿,甚至对着镜子练习过,但是此刻他静静地跪在那里,久久不语,最终只抬起头,轻轻问了她一句:“would you arry ? i an ‘will’…”

他太紧张,竟有些语无伦次。“will”才是标准的求婚用语,当场就会得到答案。“would”则显得更为谨慎,只是在探讨一种将来的可能性,希望对方可以考虑。叶岑从小在美国长大,一直到高中才回国,关键时刻,他竟然连措辞都失误。

还没等叶岑懊恼完,就听到君临轻轻回答道:“yes”

她说得干脆果断,说完便强忍着眼角的湿意,对着他笑。

戒指怎么套到君临左手无名指上的,叶岑已经记不淸了,他甚至浑然不知自己在所有宾客面前流了泪,他满心满眼只知道-件事,君临对他说了 “yes”。

两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眼中只有彼此,旁若无人。

良久,君临被周围热烈的掌声和恭贺祝福惊醒,才轻声道:“咱们穿鞋吧。”谁知叶岑居然一把托起她的腰在原地转了一圈。层层裙摆流云-般散开。君临被放下的时候还惊魂未定,嗔道,“你疯了?”

叶岑满不在乎地答:“我是疯了。”他这才快步走到旁去拿鞋替她穿上,然后趁着第二支舞曲响起,拉起她的手,飞快将她带离了人群。

两人一路奔向露台。夜风拂身,君临不禁打了个寒战,下一刻, 叶岑的外套己经落到她肩上。

“我其实应该用中文。不过几乎所有我看过的浪漫电影都是用英文求婚的。” 一顿,叶岑才露出轻松的笑意,“好吧,我刚才实在太紧张。幸亏你答应了。”

君临举起左手,对着月光赞叹:“因为你给了我一枚无法拒绝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