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晏:“……”
她一个人演完了师徒两个人的戏,理直气壮下,还有点没藏住的小心虚。
男人视线敛下,看了她一会儿,忽地眉眼间流露出了一丝浅淡笑意。
谢酒心跳快了一拍,但在看清对方神色后,就又凉了下去。
哦——他好像又气笑了。
陆淮晏:“你不是了解黄庭么?”
谢酒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黄庭是那个书画大师。自己之前还在他面前叭叭过黄庭那幅《诸佛踏鬼图》的事。
了解才有鬼……她误打误撞的。
但她听出了他没说完的后半句:你不是了解黄庭吗——“那怎么还画成这个样子”。
“我是知道黄庭,但黄庭又不是我师父……”谢酒表情耷落,看他要走,又不死心地确认问,“师父,我真的要一天描十张,再画十张呀?”
陆淮晏停下,这次理她了。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神色疏淡:“是。”
谢酒:“……”
.
一个上午,谢酒才勉强描完了四幅图的线,离目标遥遥无期。
她没耐心,新手画出来的线也抖,歪歪扭扭画了大半幅就开始玩手机,玩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继续。
三个多小时过去,好饿。
谢酒看了看时间,出了房间。
“师父,”她直接去敲隔壁工作室的门,“你在里面吗?”
隔了片刻,陆淮晏才开门。
谢酒拿着手机:“师父你吃饭吗?你吃什么?我们是点个外卖还是出去吃啊。”
她早上没怎么吃,就快饿死了,手也酸,一边仰脸问他一边甩着手腕放松。
陆淮晏顿了顿,眸光落在女孩晃来动去的手指上。
她在画画的中途把右手拇指上的创可贴摘了,前天的伤口早就消了肿,手背和小臂上的几处抓伤也结成了细长的小痂。
“你看看,我们吃什么?”谢酒把手机屏幕怼近了。
“不吃。”
大美人居然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谢酒只好自己点了份米粉,她杵在门边,再抬起头时,见陆淮晏已经进去继续雕刻了。
门没关,他面前还是那座半人高的诸佛踏鬼雕件,已经快要完成,比起谢酒上次看到的样子,更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神异感。
男人在下刀时深刻见力道,从她的角度看去,他侧颜冷漠,下颌线清晰,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完全脱离了周遭般的沉静。极为勾人。
她定定看了片刻,破天荒安安分分地帮陆淮晏把门轻轻关上了。
等外卖的时间里,谢酒又折回书房,苦兮兮画了会儿。
直到接到了电话。
“外卖到了啊!”小哥问,“人在家不?我敲门你怎么不开呢!”
谢酒含混“唔”了句,摘下耳机往外走。
门外,外卖小哥砰砰敲了两分钟的门,终于有人开了。
“唉哟我都——”小哥一看清面前五官英隽的男人,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外卖单上的地址,“别是被我搞错了吧……”
陆淮晏在短时间内被打断了两次,几不可见地蹙了瞬眉。
“什么事?”
“呃,先生您稍等……”
小哥在男人平静但莫名迫人的视线里尴尬笑了笑,赶紧确认信息。
此时,谢酒拖着步子从房间里出来:“马上……”
与此同时,她听见门廊那边传来一声扬起的:“没错哪!您是沈易伦的小老婆吧?”
“……”
谢酒迈出的下一步停滞在了原地。接着,她眼睁睁看着小哥又向陆淮晏确认道:“沈易伦的小老婆,对吧?”
大美人大概这辈子都没有遭到过这种人格染指,四周寂静了足有几秒。
她和转身看来的陆淮晏对视片刻,这才气虚接话:“唔,那个……我的。”
脱粉忘记改名了。
.
拿到外卖后,谢酒转头就把收外卖的名字改回了自己的。
客厅里的小熏炉点着清雅的淡香,她想了想,还是把外卖拿进了房间吃。等吃完出来,发现陆淮晏已经走了。
他每个中午都会出去,几乎一整个下午都不在。
谢酒百无聊赖地窝在书房里,就这么连续练了好几天的走线。
一开始,她还态度敷衍,心说就算画不完,陆淮晏可能也不会说什么。
然而她错了。
——完不成的,她不仅要带回去完成,第二天还得再起早一个小时到。